他还是面色冷淡,不置可否,但似乎并无拒绝之意。
我一边坐下一边暗暗心惊:陆昊生性多疑,但对裴渡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纵容之意,我向来知道裴渡手段好,却没想到他连陆昊此人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我对他又改观了一分。
陆昊终于屈尊降贵地开口了,却是对着裴渡说的:“你来说。”
裴渡缓缓开口:“明日先帝的丧仪正式开始,殿下作为先皇之子,理应出席,葬礼会持续七日,举国哀悼,各种礼节之类的应该就不用我赘述了吧?”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似觉不对,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裴渡好像眨了下眼睛,但是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抓住。
他又说话了,似乎是迟疑着如何开口:“还有一件事······先帝临终前已经废太子,殿下您自是不能再入主东宫。您是陛下唯一一个兄弟,陛下有意封您为端王。只是新帝初任,事务繁杂,也来不及挑个封地,正逢北边近来似不太平,须有个信任的人监军。待三月丧期满,便会有人护送您出京。”说了这么一长串话,他还是呼吸平稳,吐字清晰。
我还道陆昊当真好心,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除不掉我,索性把我打发到边疆去,这样一来我自是无法兴风作浪了。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看得起我。
任谁来看,到那塞北苦寒之地去都绝不是一桩好事,但对我来说却正中下怀。若是要在宅子里闷一辈子,我肯定就要英年早逝、郁郁而终了。而去了那辽阔之境,却是天高皇帝远,任我撒欢。
我强忍下心中喜意,面上还要装出一副错愕悲伤的样子:“臣领命。”
说完这些,裴渡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多看他一眼呢。
又有一个小内侍上前,领我出了殿门,来到一宫门外。这就是我这几月暂住的地方了。
我推门进去,很是满意。虽然地方不大,但布置得很是雅致,比我原来那破屋子不知高到哪去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乏善可陈,无非就是各种繁琐的葬仪流程。先帝就这样溘然长逝了,想来也是有点唏嘘,生前虽荣华,却并不安逸,就连死后,还要被这样来来去去地做文章。
我老老实实地守孝了数月,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我没想到的是,来送行我的人居然是裴渡。
来来回回搬运的行礼也有几大箱,趁着其他人还在忙活,我又看到他站立在一旁似是无事,便忍不住上前去找他说说话。
“裴大人,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他似是没想到我会过来,轻轻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