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隐隐约约会过意来，却还有些不确定的，只是试探：“还是得涂一的，不然……那，我帮你涂？”

答应得也太迅速了吧喂！

半小时后，依靠“刷脸”安全通过三重关卡的卓青一行人，终于抵达目的地。

默然片刻。

她低垂视线，死死捂着膝上那隐约还留有星气的茶饼盒。

那时的自己太自负，总以为被那样过，就能永远享有那样的温柔。

她唯恐再加剧自己“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的谄媚形象，赶补充：“要不让宋嫂给你涂，都行，而且宋嫂手轻，我只是，那个，想起来年前去过一次西藏，买了很多藏药，听说效果很……”

也因此，当年纪老爷撒手人寰，独独将这栋老宅划归纪司予名下，至今仍被许多外人视为“准接班人”的暗示，对此议论不休。

“司予，”良久，方才有些生涩又生疏的说：“手上的伤，回家了，我给你涂药吧？”

劳斯莱斯刚一停车库，久候多时的几个家仆当即迎上前来，一边为纪司予撑伞，一边有条不紊地搬来械、帮助卓青乘着那笨重的椅顺利下车。

卓青愣了愣，眉心微蹙，下意识拿自己在外那副柔弱腔调：“但宋嫂好歹也是在老宅工作了十几年的，看着你长大，肯定知轻重。”

对面笔尖一顿。

如果不是记忆清晰，恍如昨日，为当事人之一的卓青甚至也有些恍惚，这张脸的主人，真的曾在两年前，那样竭尽全力地保护过她，将她容纳于羽翼之下；也曾带着她逃离过所有的责任与藩篱，规划着小小的家，亲自刀设计图，和她描绘着哪里摆书桌，哪里要摆画架——

活生生血淋漓的脱胎换骨，该多痛啊。

略看去，虽说相比较于檀的气派威仪，老宅在装潢上显然简陋很多，亦留下诸多岁月痕迹，但作为纪老爷为国征战的纪念，它的存在，又着实无异于某功勋战绩屹立不倒，意义厚重。

位于军/区大院一隅的纪家老宅与宋家相邻，一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武/警定时换岗，安检上的关卡层叠、事无细而闻名圈内。

两人一前一后了家门。

说罢，也不回便上了楼。

卓青侧过去，打量他绷的下颔线。

后脚，卓青路过，及时叫停推椅

“嗯。”

纪司予先路过小厨房，顺吩咐正忙前忙后准备着夜宵的女家：“宋嫂，别的就不用了。煮杯，待会儿送到楼上，”他顿了顿，补充，“太太嗜甜，多放些糖。”

——当然，对于两年前主动提“留守”在这的卓青而言，老宅也不过是个暂时“避世偷闲”的好去罢了。

眉骨微突，鼻梁，不似刀凿斧刻般邃，却自有一派温不失风骨的凛冽英气。

“我不喜他们碰到我。”

脸颊，视线所向的车窗，却分毫不差地映丈夫清隽侧脸。

却终于一步一步，把那个曾那样庄而重之地，将未来放在她手上，任由她摆布践踏，弃如敝履，却还默默净灰尘，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机会重来的人，得脱胎换骨。

=

纪司予把膝上文件一合。

“那就不涂了。”

可惜，也总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隐约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