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脚步再慢，这段路总有尽。

红衣跪在脚踏上，等着顾修谨轻手轻脚地把祁安歌放平才伸手搭上他的脉。她低沉半晌，终是松了气：“退烧便好，退烧药无需再吃了，其余几味调理的药再吃几日为好。”她此时才敢抬，看着自家阁主轻手轻脚地把床上那人的手放毯中，又十分贴心地给他掖好被角。

也不知何时才能遇上一个如此对待自己的男……

床上那人情况不乐观时，顾修谨就像是爆竹一般，只要有一丝火星，他就能够炸七八米的坑来，将他们这些人通通活埋。尤其是她这个医者，更是要担心自己到时候是否有个全尸。

“还带着你爬树，你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都是师兄我去接你的，二师兄真的特别特别坏……”

顾修谨低亲吻着他的额，被他当枕的那只手着他的肩颈，也不他是否觉得自己吵闹，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轻声叙说着：“师父和其他师兄都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二师兄最坏了，他的仇家遍地，所以才会死的。”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你不能喜二师兄，知吗？”

顾修谨的话，让红衣的一颗心又提了上来，一句“公质异于常人”在嘴边转了一圈又生生咽下——她可没忘记当时她那句话的后果——她抿了抿角，谨慎地开：“那味药……属下确实不好说，但之后公尽数吐，该是不会再有更严重的后果了……”

“可他醒来时并不记得我。”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趴伏着，额贴着叠的手背，生怕抬见着顾修谨在烛火下如同罗刹般恐怖的神。

不知是相信了还是放弃了，再次闭上睛。

他与秋蝉一并聒噪着，却没有影响到祁安歌的呼逐渐绵长。

……

他原本还要说些什么，却是被突然闯来的小厮打断。那小厮是照顾顾修谨起居的，见证了近期顾修谨的情绪变化，现下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如红衣一般，都不敢抬，却又因了怕吵醒顾修谨床上的心肝儿，大气都不敢，声音更是如同蚊蝇：“阁主，玄衣护法回来了。”

许是氛围太过温，她竟是觉得平常活似阎王的阁主，今儿竟是分外细心温柔……

顾修谨絮絮叨叨地说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收了话，警惕地看向门外，盯了半晌，随后又低温柔地看着祁安歌的脸，压低声音：“来。”

“该是？”顾修谨哼了一声，“你这话——”

“他今日不曾发烧，方才醒了一会儿。”顾修谨支起，手心却没离开祁安歌的小腹，望向红衣时，神情严肃。

站在门外的红衣吓得倒一凉气，攥着医药箱的手指不自觉地握，呼几次，这才像是好了心理准备一般，抬往里走。

“二师兄可坏可坏了，小时候老欺负你……”

前些日都约莫在这个时辰，祁安歌便发起烧来，红衣每回都要被顾修谨边的小厮叫起前去治病。今日她倒是没睡着，径直在外间候着了，防的就是祁安歌突然的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