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生死案，在司皆有簿册专载，要查不难。不过三日不到功夫，莫通便已拿来了东西。

“他如今在医人攒功德，尚有悔过之心。”尉迟沧说，“再瞧瞧吧。”

车于队末，自然望不见尉迟沧，只有莫通打跟在车畔，默默无言。

伏泠无话可说，无奈地撇开去，远的清杳蹲在火盆旁，傻兮兮地朝他笑，还对着尉迟沧的背影挥了挥拳。

元月十八，适逢雪晴。十里京畿旌旗招展，伏泠与清杳挑开车帘，就见辕门外的祭台风烟渺渺，乌黑的兵骑列其中，一路向北。

“凤城有学堂，届时送他去。”尉迟沧说，“书钱孤来。”

尉迟沧把腰一弯，低瞧着清杳，痞笑：“你家公以后是大忙人了，还要你跟？再说了，你认得几个字啊，不读书还想学医？”

这东西几时、由谁放书中，他居然完全不知晓。

“清杳不会骑。”

尉迟沧不为所动：“转给医馆。”

“决吗？”莫通问。

几番笑谈过，别院里的烛灯尽皆熄灭。本早该离开了的尉迟沧却站在山墙下，望着屋檐层叠的落雪。

藏好了，狐狸。

“你们都坐车。”尉迟沧双手叠，显得有些不耐，“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了。”

大不敬。伏泠努起鼻凶了他一下，清杳立时乖了，这一下小动作，却把尉迟沧的视线也引了过去。

莫通也在此时显形，他自怀中摸一封书信来，呈给尉迟沧。早在觉察伏泠份有异时，尉迟沧便派了他去探查伏泠上蕴的凶气。

尉迟沧哈哈大笑，连伏泠也是莞尔，拂袖拍开了清杳肩上的炭灰。

开，孤在沧山单给你开一座军医府，你的人全带走。”

神仙怪若想逆改凡人早亡之命，若有因缘际会，却也不算犯天归。法便是将其名号书于白册之上，与死簿黑册之中的名目相抵消，此人便得寿终正寝。

尉迟沧将信收合，信纸无风自燃，把其中“楚无如”三个字渐渐吞没。

几句话一堵，清杳无话可说，哽着脖气了好一会，憋一句话来：“我铁定考个状元，你给我等着！”

“京中还有病人。”伏泠答。

他们之间哪有这般熟络，伏泠心觉奇怪，嘴上应了下来。倒是清杳自个听见不乐意，冲过来嚷：“我不去学堂！我要跟在公边！”

“公，端王说此去沧山得要十五六日，不如你先教我看书吧。”清杳手里拿着一本满是草绘的医书，两放光。

“主。这名字载于白册中，迄今一百六十一年，没有魂魄转生。”莫通说。

“没规矩，要叫殿下。”

厢外蹄如雷鸣，伏泠仿佛听见了判他的天雷，吓得瞳孔骤缩，平复不能。

这书就放在伏泠床，伏泠没奇怪他从哪来的，放下车帘，一手接来书，却有一张小字从书里落了下来。

而莫通所说的，名字仅载白册，便是另一解释了。此人原非死命，抑或命数无定，如此一笔反倒要引来差，与害命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