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耀的手一顿。

工坊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泛着淡淡的霉味。嘉芙神了片刻，：“哥哥，你偷偷想念咱爹，我也是，我也盼着他没事儿，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趁这回方便，全说了吧！要是你觉得难听，那是因为我说的全是实话。你还记得年前我们回来经过福明岛发生的事吗？那回也不是说你全不对，那人对张叔无礼在先，你护着张叔，原是没错的，但后来那人都下船了，且后的那些人，看着都不是良善之辈，咱们门在外，能少一事是一事，吃亏又如何？你偏忍不下去闹了一场，幸好那几个人自己走了，否则还不知会什么事。”

这几年间，这里慢慢便废弃了，平日门扉闭，连下人也极少经过。

甄耀见妹妹来了，手上也没停，只：“妹妹，我知你要说什么。你说吧，我听着就是，只是你别打搅我活！”

嘉芙坐到了边上的一堆旧木料上，抱膝神。

嘉芙示意檀香赶去通知人，免得祖母和母亲继续担忧，自己推开门，走了去。

嘉芙赶到那间工坊，站在门，听到里传一阵刨木的哧溜哧溜声，心里先就松了一气，凑到门里看了一，果然，见哥哥就在那张旧凳前，正弯着腰奋力地刨着一块木料，大冷的天，上只穿了件单衣，外衣脱了，随意丢在一旁，看起来还满大汗。

“咱们先要自己立起来，足够大了，别人才不敢，也动不了你。人先自立，而后立于人前。你在泉州，去了人家听到你的名，都叫你一声爷，那是冲着咱们爷爷，咱们爹留下的家业，不是冲着你的。说句难听的，万一有事了，光是你，谁会买你的账？我也不说别的了，就说玉珠。你相中了她。她不过一个丫而已

甄耀哼了一声：“妹妹你这话就不对了。当时那人先衅事，还把我摔地上，我骂几句也是我的不对？”

嘉芙原先心里很气，但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他，望着他满大汗的样，心渐渐地又了，环顾了下四周，叹了气，拿手帕，替他了汗，：“哥哥，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非要去跑船？你能和我说说吗？”

甄耀一怔。

甄耀嘀咕：“会有什么来？我们家在泉州，谁不给三分面？”

甄耀起先还在继续刨着木料，渐渐地，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嘉芙冷笑：“你也就知个泉州那么大的地方了。年前京，难就没有半悟？随便什么样的人，只要是个官，我们见了先就低人一等。至于那些稍有权势的，要是有心要我们不好，还不和掐死蚂蚁一样轻巧。哥哥，先前因你是一心护着我，我就没说。那日你冲去，行要见老夫人，还说了那样一番冒犯的话，要不是咱们运气好，遇到了老夫人那样的开明人，歪打正着，换成了别人，你倒是试一试？”

甄耀不应，继续呼哧呼哧地刨着木。

嘉芙：“你打的过他？你知那些人什么来？你骂几句，是过了嘴瘾，万一得罪了我们得罪不起的，害了全家，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至今还在想着，爹没去世，只是落在了什么他自己没法回来的地方，你没亲自去找一遍，你不死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