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棠右面手肘上刚刚撞出来的大片红痕。
“嗯…!”
回答的话突兀地顿了一下,沈弋棠睁大了眼,看着徐晏握在自己手肘上的手。被雨水润过的手肘皮肤非常凉,被徐晏发温的掌心触碰,像突然燃起一团火。
如果是在往常,沈弋棠一定会猛然退后一步,从徐晏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等到下意识的动作结束,他才会反应过来这些不明不白的动作里有多少类似“嫌弃”的成分。
每次跟徐晏有接触的时候,沈弋棠都抑制不住的紧张,一紧张,就下意识想躲开。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一次次更加坐实他“讨厌”徐晏的态度。
但今天不一样。
在游戏里跟徐晏亲密接触的真实感觉,还残留在皮肤的各个角落,这些感觉明显钝化了沈弋棠的反应程度。
以至于他不仅没有快速抽走手,还被捏得哼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也很像他被徐晏按在身下,掐着腰浅浅抽送时候的轻喘。
没等沈弋棠察觉自己的失态,徐晏捏着他手肘的指骨先紧了一下,泛红的伤处晕开一片痛意,沈弋棠陡然缩了一下肩膀,连带着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声音也抖了一下。
明显过分暧昧的音调在安静的宿舍里扩散,沈弋棠后知后觉地微微睁大了眼,浑身发僵。
下一秒,徐晏先一步动作迅速地收了手。
沈弋棠觉得,今天的徐晏似乎话比往日要多,但这一回,徐晏没再说什么。直接从沈弋棠身旁错身过去,徐晏关了阳台的窗户,回到了自己床位底下的桌子旁,开始整理东西。
寝室里陷入一片安静,只偶尔有些放置东西的声响。
沈弋棠回身在衣柜里找衣服,把发红的耳脸挡在衣柜门后头。然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沈弋棠抬头看过去,徐晏已经出门了。
缓缓舒了一口气,沈弋棠拿出换洗衣服,进卫生间简单冲了澡。出来的时候,徐晏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前看书。
在寝室这四年,沈弋棠跟徐晏偶尔也有单独相处的时候。但就像现在,基本不交谈。习惯了这样的情形,沈弋棠走到自己的桌子边坐下,他忍不住在意徐晏那边的动静,随即发现徐晏动作起来,然后把一瓶红花油放到了他的桌边。
沈弋棠很讨厌红花油的味道。
非常讨厌。
小时候,沈弋棠经常受伤。大多是因为别的小朋友。每次受伤后,秦娟都会给他涂红花油,但不像影视剧里某些总是温柔含笑的母亲,秦娟的力道很大,神经纤细又易怒的女人,边大力揉按边歇斯底里地问他,为什么不能跟别人好好相处,为什么不能学着跟大家玩在一起。
每到被逼问得心生烦躁的时候,小沈弋棠都会想问,那为什么自己不能跟大家一样有爸爸。
但是他不敢,也不能。因为如果问了,会挨打,会挨骂,会害妈妈哭一整夜。
沈弋棠讨厌红花油,讨厌那种刺鼻的味道。因为那种味道会把他拉扯回当年昏暗的小屋,耳边再次响起秦娟的质问。
为什么你不能讨别人喜欢?
可从没有人教他,该怎么讨别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