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之恶。
奄奄一息的男人被关在狗笼里,血迹顺着笼子底往下滴,已经淌了好大一片,在这寒冬腊月天,滴血成冰。
已经看不到衣裳本来的颜色了,并不厚的棉絮都已经被血水浸透了,披头散发,看不清脸。
梅云深是带了人来的,他披着狐皮大氅站在廊上,身边是点头哈腰的酒楼掌柜。
这并不是什么低格的酒楼,平时往来宾客非富即贵,掌柜的也并不是怕事的,但是架不住面前这人风头无两。
以一个厨子的身份竟然到如今如日中天,算财力都没人敢轻视。
梅云深招了招手,有人上去开笼子。
“梅大人……”
“内城之下,藐视法度的事,这可不兴干啊。”
的确,这种社会之下的腌臜官司不少,也就是平日里没人追究,真要是追究起来,谁家不能掏出一堆脏事烂事。
但是梅云深他偏偏就要跟你讲法度,有些人自以为位高权重了钱多了,就不把法度当回事,如今追究起来,连一个后厨总管都能置人生死于度外。
荒唐也。
滑天下之大稽也。
梅云深的嗓音里还带着几分晨起时的沙哑,这几天跟温清淮胡天胡地的,见天儿地被那人勾着上床,睡得有些晚了。
一大早上的又被折腾起来救人,心情不大好。
你说锁阳城他是东方腐朽封建社会吧,它现在又似乎在走西方资本主义路线。
真是乱了套了。
“掌柜的,人带来了!”
那个将人虐打的只剩这一口气的总厨被带来了,喝了酒搂着窑姐儿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就被闯进来的壮丁压着带过来了,被冬日的寒风激的一激灵,嘴里骂骂咧咧挣扎着。
“你们干什么!敢抓我反了天不成……”
站在高处的梅云深耳边听着这叫嚷,眉心轻皱,鼻腔中是浅淡的血腥气,他看着那笼中人就觉得凄惨,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耳边响起嘈杂的音量,让本就皱起的心添上了几分郁燥。
“让他闭嘴!”
便有人给那肥头大耳的总厨嘴里堵上破布。
梅云深无心当那个救世主,他也不觉得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改变整个社会,他并不排斥自己站在阶级之上。
但是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坐视不管,等腐朽的尖刀指向自己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每个人都是羔羊,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尖刀下的亡者。
陈玉宣眼里噙着泪,带着恨意和不甘,眼中恨不得有锐利的锋芒将那总厨千刀万剐。
看着前几日还鲜活的人现在变成了这样,连站也站不住,只有握住梅云深的手臂才堪堪站稳。
手中攥着的仿佛是救命稻草。
“师父,救救小郎!他是不是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