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寻沉默着了，目光从顾岄上匆匆掠过，继续转向亮着的急救灯牌。

红。

大片大片的猩红。

她缩在等候区的椅上睡着了。

那就睡吧。

“乖乖，你累了，你困了。”

“睡吧，乖乖，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她像脱了脊骨的小兽，化在酒生炫目又宁静的泡泡光球里，缓缓闭上睛。

她觉得这些蘑菇没法缓解她的难受，她或许应该去吃一些氯氮平。

但现在看着那红，她却无端生一丝厌恶，扰得她久久不得平静。

上，大大鲜血自后脑和后背涌，将白衬衣浸成红，手却牵着顾千寻，急救员怎么拽也分不开，只能一起带上救护车。

或者利培酮。

顾千寻有迷茫。

另一边袭击者的状况更惨烈，那火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寻常灭火本没有用，等到火警来了就剩一气了，都透焦糊味，混着脂肪燃烧的香气，让不少晚饭吃了烧烤的围观者呕在警戒线外。

顾千寻不讨厌红。

可那些东西现在都没有。

灯是红的，腥臭的红。

她只有酒生了。

他自我介绍：“我叫顾岄，海市东新分局刑侦大队的，老爷在京城谈生意，一时赶不来，让我来陪您。”

等到了医院，担架推到到急救室门，医生才终于将顾晚牵着顾千寻的手掰开，从负责人那里收到消息的顾辞楼也终于拨通了顾千寻的电话，得到她无事的回答后又给拨给了警局。

两刻钟后，一个27、8岁的年轻人快步走到急救室门，对正在发呆的顾千寻叫了一声：“祖。”

睡吧。

“……祖？”

听不清歌词的摇篮曲在森林中响起，树木舒展着枝条，微风拂着湖泊，混着温气的清新安抚她的躁动与不适。

……？

幸好她还有酒生。

顺便再用自己队长的份挡一挡警方的问话。

“酒生，我难受，为什么会难受……”

半晌，恍然明白了，哦，顾家的第三代孩。

顾千寻攥了衣角，想和脑里的另一个灵魂说说话，却不知说什么，陌生的情绪侵占了心，又闷又不上气，最后只能委委屈屈念叨起来：“酒生，我难受……”

她想从意识森林里的树上摘个蘑菇吃，细白的小手伸过去，又停在半空中。

原来是因为累了、困了，所以才会难受。

没有回应。

她不知为什么会难受。

陪，就是让他代替急救室里面躺着的那个来伺候人的。

猩红

将仅存不多的回忆涂满。

“酒生……”

严格来说，她没有什么算得上讨厌的东西，非要说上几个来的话，大约也就是被陌生人注视，和过分吵闹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