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阿芷相继退去,临出门时把烛火一并吹熄了。
丹都这样的小镇,夜里总是格外安静,院内的蛐蛐儿叫嚷着,沈元秋倒是不觉得吵闹,这县衙院子不大,蛐蛐儿声比皇宫中的要响亮许多,他倒是听着声自个儿摸出了些意趣。
听闻民间常有斗蛐蛐儿的玩儿法,沈元秋没碰过,也没见过,宫中太监们偶有斗蛐蛐儿的,不过老远看见沈元秋就吓得赶紧散了。
沈元秋自认不是个暴君,可他的身份注定跟谁都无法亲近。
幼时他不明白,认翟礼步当老师,掏着心肝的信任他的恩师,任凭旁人叫他如何提防翟礼步他都不听,过分的信任终究让沈元秋栽了大跟头,在被翟礼步带出宫斗第一天就被灌了迷药,连夜带出了京城,囚禁在了含春城外那破屋子里。
这是沈元秋的报应,他一直认为这是他过分信任依赖他人的报应,在那漆黑阴冷的屋子里困着的每一刻,沈元秋都在反省,他生在帝王家,出生便是太子,他觉得自己确实活得太过简单,也或许是太过孤独,无人亲近,因此好不容易有个翟礼步,他便拿他当挚友,结果差点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所以他会格外提防示好的贺平安。
贺平安的出现是个意外,他救了沈元秋,又强要了他的身子,尽管当时沈元秋认为贺平安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他定要将贺平安杀之而后快。可是贺平安太过于与众不同,他离经叛道,毫不规矩,任性妄为的模样令沈元秋从骨子里生出了羡慕。
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沈元秋都敌不过贺平安,贺平安就像从他的脚踝一直缠绕而上的藤蔓,触着他的皮肉蔓上了他的心脏,尖刺钻进了他的心脏埋在里面,吸取着他的血肉做养分,也同样在给予这颗心脏力量。
可是沈元秋怕了,贺平安看得出来他在怕,但是贺平安以为他是怕被折腾身子,但其实沈元秋是怕自己站在悬崖边接受了贺平安后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害怕贺平安和翟礼步一样会背叛他,皇帝身边围着一群鬣狗,随时等着冲上来撕咬这个孤独帝王,可是皮肉之疼又算什么,沈元秋怕的是锥心之痛。
他一旦接受了贺平安,他的心也就给出去了,身上再无铠甲,他在贺平安面前,就是凡夫俗子。
叩叩——
有人轻叩沈元秋的房门。
沈元秋起身望去,看到门外人影,“进来罢。”
贺平安推门而入,反手关上了门,他转身径直朝着沈元秋走来。
“怎么回来了?”沈元秋望着他。
贺平安不言不语地压下身抵着沈元秋回了床榻上。
滚烫的唇一刻不停地舔舐着沈元秋的唇肉,贺平安像是久旱的莽夫,逮着那一处甘霖拼了命地要,他顶得沈元秋说不出话,徒然张着嘴承受着他的亲吻。
贺平安三两下除了身上的衣物,拽开沈元秋的衣襟往下亲,吻上他的侧颈,咬上他的喉结。
“贺、贺......”沈元秋喘着气,他掌心上着药,哪儿也不敢碰,只能把两只手搭在耳侧。贺平安的吻密集又缠绵,他像沉静多年的海突然涌起的浪,一阵又一阵地裹着沈元秋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