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了，说这个什么？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一辈大风小浪，都一起熬过来。就算给我金山银山，百亩良田，当了诰命夫人，前的人不知心可意，又有什么趣味？”

“那要不就是个野猫？咱们厨房下吊着那块咸鱼，可别被偷走了。”

僧灵罗回到莘家，将榆钱拿了，用白糖拌过，自己尝了一，味不过清甜，不知那狐狸为何心心念念要吃这玩意儿。他回到屋里，不知那狐狸睡没睡着，轻轻叫了一声：

顿了一会儿，那老太太：

“那块咸鱼从去年晾到今年，又从年初晾到现在，你总说要留着狗带着咱们孙回来才吃。我看就算是野猫生了孙，也未必啃吃那块咸鱼，还是省省吧。”

“大和尚，你不要丢下阿九，好不好？阿九没了爪，再没半用——可是阿九吃得不多，也绝不会再像刚才那样，胡闹小，你别丢下阿九——”

僧灵罗踟蹰了一回，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狐狸重伤贪嘴，情有可原；何况清规戒律什么的——有云，诸法空相，若是一味死守戒律，便是落了实相，反而有违佛祖本意了。他主意已定，暗暗念声弥陀佛，便轻轻跃那院中，立在榆树梢，摘了一袖鲜脆绿的榆钱。僧灵罗又想，莘家不知有没有白糖，既然来了，索叨扰到底，便悄悄溜厨房，拿个纸包，袖了一纸包的白糖，留了几串铜钱在灶上，又悄悄溜到院中。

“我这一辈没有本事，辛苦你陪我吃一辈咸鱼了。”

一对老夫妻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又打着鼾睡着了。僧灵罗在院里立了半晌，心，这世间人人争来夺去，帝释天与修罗帝姬掀得腥风血雨，倒不如两个大字不识的老老太太，想得通透明白。他又笑笑，心想，小公狐狸倒是有只现成的，不知吃不吃咸鱼？

“阿九害怕，阿九怕狼。”

老仍然不放心，：

“好好好，榆钱果，拌白糖。”

“阿九不想被丢到山里去，一个人浪。山里很黑，山里会挨饿，山里有狼——

“要不就是个狐狸？唉，算了，狐狸最知报仇报恩，让它吃块咸鱼，回保佑咱们一家老小平平安安，狗生意风调雨顺，也算是好事。哎，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住在乡下，我偷偷去你家找你，半夜三更学狐狸叫，结果被你爹放你家的狗，追着打了一个晚上？”

“巷人家院里，有棵榆树。前天就看到了，想吃榆钱，拌白糖的。”

那老又：

此刻卯时刚过，城中人晚起，巷便瞿寂无人。僧灵罗找到那个了榆树的宅，轻轻敲了两下门，见无人应答，心，若是再使劲敲，将左右邻居都惊醒了，解释起来极为麻烦。他想，不如等天大亮了，屋里有人应答，再来讨要榆钱。僧灵罗抬脚要走，又想，手里空空回去，那狐狸只怕又要生气，生气了伤又要裂开，更加糟糕。他抬看看院中的榆树，摸了摸自己的光，心想，弥陀佛，若是当梁上君，坏了戒律，总不太好吧。

僧灵罗也不知该气该笑，应声：

只听主屋里一声响动，僧灵罗怕惊动了主人，忙侧耳倾听，只听房间里老与老太太讲话：

“阿九，榆钱拌好了。”

它抬起一双漉漉的黑睛，看着僧灵罗，乞求：

那老太太想起旧事，笑声来：

他站起，心，果然是狐狸善变，一会儿赌气不喝药，一会儿又要吃甜榆钱，简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僧灵罗又想，榆钱平，又清解毒，伤重时吃些无妨，便摸摸那狐狸，走到巷。

“遭贼？咱们家除了厨房那把菜刀值钱，还有什么可偷的？老别犯傻，快睡觉。”

老：

老太婆啐了他一声，：

“我梦里怎么听见有人敲门，院里仿佛还有响动，怕不是遭了贼了？”

“可不是吗？那时我爹要把我嫁给村里的大吃香喝辣，却不想被小公狐狸摸上门来，就骗了我一辈，清汤寡、茶淡饭。”

老太婆迷迷瞪瞪：

那狐狸从被下钻个来，地看着他手里的碗。僧灵罗知它伤重不好动弹，便拿勺一勺一勺舀着喂它吃了。那狐狸吃过榆钱，心情好了，终于肯被人抱了，偎在僧灵罗怀里，任他给自己梳。僧灵罗摸着那狐狸一被泥血得糟糟的，正心想要不要给它拿剪修理一下，那狐狸趴在他膝盖上，闷闷：

来。那狐狸睁大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