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哀乐乃人之常情，正如饮男女，七情六——人光是吃饱穿不足，还要吃得味，穿着舒适；那喜怒哀乐亦是如此，平日生活沉闷压抑，笑也笑不，哭也哭不，到了戏园里，跟着我们这等人，哈哈一乐，或是尽力一哭，方觉快，活着才觉得有滋有味。救命良药又岂在量多？愉悦乐，纵然是片刻，又岂不珍贵？”

“我还是个至诚君，却原来也是个风郎君——你对我的戏不兴趣，难不成对我的人兴趣？”

“原来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究竟只是个摆设！你哪里是要回清平城唱大戏，你分明是要回去祭他！难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相知相伴，我替你写的这么多戏，在你心里，竟比不上——”

方红叶想到妙，嘴角微微带笑，一双睛黑亮亮的，握住夜歌的手，盯着他的面庞，轻轻哼唱：

僧灵罗微微不解：

夜歌仿佛看着痴人一样看着僧灵罗，愈发觉得好笑：

“哎哟，天下竟有你这么傻的人——你听我的戏，不就是要跟着我一起受喜怒哀乐的吗？”

夜歌盈盈浅笑，半是戏谑，扭着腰走到僧灵罗面前，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脸颊，看着他的双，柔声：

“听了这么半天，还没听够？没听够的话，明天买票来继续听，今日恕不陪奉！”

“‘要教那月落重生灯再红’！”

“没想到你看起来仪表堂堂，似个风公，怎么人好像学先生一样，如此古板？这有什么好问的？天下之人的七情六，不过就是那么几——你但凡动过情，知情之滋味，便只需研习琢磨，就懂得如何也勾起他人心中情思。”

夜歌瞪大了睛，微微嘟起嘴，语带嗔：

僧灵罗摇摇，苦笑：

那夜歌听了这话，先是不解，随后不敢相信，半晌方才噗哧一声笑了来，慢慢变成捧腹大笑，半日才停下来，指着僧灵罗：

那夜歌却微微变了脸，缓缓将手从方红叶掌中来，叹了气，慢慢起，：

“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把脸，回该开饭了。”

“我对你的戏并不兴趣。”

夜歌听了更觉奇怪，走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了僧灵罗一番，戏谑：

僧灵罗心无挂碍，便实话实说：

那夜歌一甩袖，声音变多了几分冷厉，跺脚：

夜歌听了，又奇怪又好笑：

他也不理会方红叶，径直来，就往后院走去。僧灵罗忍不住跟了上去，那夜歌在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过来，叉着腰，瞪着僧灵罗：

僧灵罗微微一笑，：

那夜歌听得此话，忍不住挑了挑眉，仔细看了看僧灵罗，一双明眸里少了几分不屑，多了几分好奇：

僧灵罗心想，这夜歌若不是个男儿，这样倒还真像个貌泼辣的妇人，便微微一笑，：

那夜歌掰着小指，撇了撇嘴角，朝僧灵罗飞了个白，哼：

“纵然如此，你在台上一颦一笑，为何却如附一般，教我仿佛知你心中所所思？”

脸上表情又放松了几分，脆在条凳上躺了下来，将脑袋搁在夜歌大上：

“别人说我是个戏疯，没想到天下还有你这等听戏的疯——难不成我走到哪里，你就跟着听到哪里？”

“你还信不过我？我早就筹划好了，要写一旷古烁今的大戏，方显称你夜歌的大名。这戏我要写得缠绵悱恻，一唱三叹，起死回生，方显鬼神之功来。就仿西晋绿珠与前朝关盼盼燕楼故事，写一个绝世名伶，为情所误，恨堕楼而终，却因一书生用情至，起死回生，‘要教那月落重生灯再红’。”

“天下竟然有这人，了钱不是为了吃饱穿，又或是得到指益，而仅仅是为了跟着你一起受片刻的喜怒哀乐？”

“我对你的人也不兴趣。”

“够了！”

“不是偷听，是什么？老板我可不是什么寻常优伶，既不陪饭饮酒，也不伴游赏，你要是请我唱戏呢——不好意思，我已经接了清平城的单，隔日就要走了。”

僧灵罗苦笑更甚，摇：

僧灵罗听他说得在理，一时倒也无法反驳，也不好拿佛经之类的话来压他，心中却仍是不解：

“你可与人前月下？你可与人耳鬓厮磨？你可与人轻怜？你可与人诉说衷？那教你彻夜不眠、思之念之、心微颤、念念不忘的，在你心中，可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吗？”

“我想知，你在台上的时候，究竟是使了什么法术，能令我仿佛能受到你心中的喜怒哀乐？”

方红叶脸上也倏然变，一双修眉垂了下来，嘴角带着讥诮怨苦：

“在下并不是来偷听你们谈话的。”

“胡说八，那你跟着我去清平城什么？”

“清平城远不远？不远的话，我倒也可以跟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