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那僧人指认，便拿手指戳戳，对那妇人议论纷纷。僧灵罗仔细一瞧那胖僧人，心想，这不是鹧鸪城中，替邢家捉鬼，号称是大孚灵鹫寺的那个圆觉和尚吗？怎么他又跑到这里装神鬼来了。僧灵罗还没来得及开，却听一个无比熟悉的清脆声音：

“她欠你多少银，我替她还了你就是。”

那圆觉哼了一声：

“家也不知。每日里家走街串巷卖些香烛香油，这般的碎银也能收上六、七个来，哪里还能记得清究竟是谁给的？家这两日却是往万宾朋万老爷家去得多，只是那万老爷在清平城里了名的乐善好施，断没有用假银欺骗家的理。”

“这银怎么会变成虫？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朝挑来的碎银了一气，喝：

“小友，她既然挑着这担，在这里生意，就要讲究公平信用。我佛讲求慈悲为怀，须不是假慈悲——你今日替她包庇了恶行，明日她再诓骗别人，那比她更穷更弱的，岂非要遭殃？若是遇到蛮横不讲理的一顿打，她岂非要为小小罪行送了家命？”

僧灵罗见那狐狸走人群中心，将那妇人扶起来，又拍拍她后小儿的，满脸不屑对那圆觉：

僧灵罗闻听这话一怔，心想，却不想这圆觉说的倒也有几分理。那狐狸驳斥不过，便回问那妇人：

“唵嚩悉波罗尼莎诃——现！”

“这位圆觉大师念的是净咒，不是什么邪咒，你别冤枉他了。”

“算了算了，你这和尚真是啰嗦，她若有本事将虫变成银，哪里还会在这里靠卖香烛纸糊？”

僧灵罗心想，这声音听起来好生熟悉，仿佛在哪儿遇到过一般，便往前挤了挤，要看那人是谁。只见人群中心，一个肚圆秃的和尚，正指着地上蜷着的一个瘦小女骂骂咧咧。那女脚边一个扁担，香烛纸撒得满地都是，一个更加瘦小的孩偎在她后瑟瑟发抖。那僧人手心里摊着一个嗡嗡作响的虫，四给人看：

周围的人群纷纷附和，说万宾朋素来是清平城中一等一的大善人，绝不会作这事来。那狐狸听了半天，左右为难，实在分不清究竟谁错谁对，便从袖里掏些银递给圆觉，：

“你这和尚也够了。她给你的银若是假的，你教她拿一锭真银给你，也就罢了。家人以钱财为外之，你何必在这里斤斤计较？她一个妇人家，带着孩，讨生活不容易，你又何必苦苦求，将她当众到这等无路可走的地步？”

“怎么又是你？昨晚捣的还不够么？”

众人倒一冷气，只见那圆觉手心的碎银，竟有一大半也化作了飞虫，在他掌上拱了拱，拍拍翅膀飞了。那狐狸然大怒，揪住那圆觉的领，就要往他的光上揍去：

“看来逍遥灵寺的门人不但擅长捉妖驱鬼，连包庇小贼，也擅长得很嘛！”

那妇人用袖着泪，泣涕：

那狐狸起先尚未认僧灵罗来，听他说话，方才意识到他是谁，瞪大了一双睛，两颊却莫名泛淡淡红来，迅速回手腕，退开一步，低声抱怨：

僧灵罗闻言，哭笑不得，心想，曾几何时，自己倒要被这狐狸抱怨起捣来？

法事，超度亡魂，本是的一件大大的好事，怎被你们这些小人居心不良，拿些妖来讹我的银钱——被贫僧抓了个正行，你们还要抵赖不成？”

“怎么可能？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把我的银变走了？”

那圆觉将僧灵罗从到脚打量了一番，见他虽然一世俗打扮，却仍旧立即认了来，哼了一声，：

那圆觉嘿然无言，将那狐狸递过去的碎银在手心里拨了拨，挑一大半来，冷笑：

“难怪呢，我说哪里来的小，这么心为陌生人说话——”

僧灵罗怕那狐狸生事，忙走上前，托住那狐狸的一只细细手腕，朝他摇了摇，：

“瞧，这妇人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术，拿这个虫变成了一锭银，混真银找还给我——若不是贫僧法力，岂不是要被她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