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默庵却像无事发生似的，他把背着的药箱放下来，拍了拍斗篷上的雪，连忙问秦霜:“王爷的伤可痊愈了？”

他温声问秦霜，话语里没有半试探的意思，和老友聊天没什么区别。

虽然与戚默庵算是投缘，可唐莲的事，确实是他用刀威胁对方在先，这会儿又相见，还是有尴尬。

“但愿如此吧。”秦霜摇了摇，面有些发白，迟疑半晌之后，他又哑声问:“戚大夫可知.....萧乾和宋祭酒他们两个.....”

“萧爷和军师？”戚默庵在江湖上摸爬打多年，察言观的活儿学了不少，光是看到秦霜言又止的神态，就知他想问什么。

“他没有成功逃走，王爷很失望吗？”

“王爷的神情看起来很燥，不如还是回房歇息吧。”

他向来倔，要不是真的心里难受了，断然不会这受伤的表情。

有红梅落到了秦霜肩上，就在他拍打衣衫时，亭旁边的山路上忽然响起一个温的声音。

他一路走一路走，直到两手冻得发僵，才在一座被雪掩埋的亭前停住脚步。

“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们两个大男人，怎能亲密如斯？分明萧乾.....”

就这么几日的功夫秦霜便沦陷其中、不可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明明很在乎，却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

“王爷有一颗仁善的心。”戚默庵沉了半晌，才神情定的开:“戚某相信唐莲也不会怪王爷的。”

“贺大哥，你去帮我取烟丝来.....”

说白了，像摄政王那样未经人事的，本招架不来萧乾这样外面沉稳、内心悍的“老男人”。

洽温的房屋里，透过虚掩的木窗偶尔传言笑语，给冰冷的严冬增添了丝丝喜气。

“本王.....既失望，又不失望。”想到唐莲会因为辜负了他的重托而自责，秦霜便不敢失望。

“啊？军师，你还有伤在，烟可不好吧？”

“什么伤不伤的，我那是装的哎....！唐莲，你动我烟杆嘛！你轻，你要把它掰折了！你这个混小.....兔崽！”

“戚大夫.....？”看到面容端正的戚默庵，秦霜有些惊诧。

看到秦霜气息急促，言语不成调的状态，作为医者的戚默庵连忙劝解，还十分贴的为他系好了衣襟。

只不过，还是有担心呢。

他这么恭敬，反倒把秦霜得无所适从，只好神淡然的:“本王的伤势无碍，山寨里.....唐莲被带回来了。”

看他慌了神，匆忙离开卧房，迅速奔向风雪里，宋祭酒忍不住抿浅笑。

秦霜没有地方可去，他不想回萧乾的卧房，不愿在这个时候待在那里，只有沿着小路散心。

“本王.....”秦霜微张薄，脸一下红了。

说着秦霜敛起，凤目里有淡淡的自责和愧疚。

话问到半截，他忽然觉得脸有发，又很快的止住声音。

“虽然不知他和宋祭酒在山下发生了什么，但唐莲受了很重的伤，他的命.....比任何事都重要，本王.....不愿责怪他。”

说着，他就向秦霜行了个礼。

这觉就像吃了一嘴的黄莲，苦涩难忍，让秦霜心憋闷的很。

然而这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却被赶来找人的萧乾抓了个正着，看在男人里，满满都是风月下的旖旎。

戚默庵听的清楚，他用的是“带”，而不是“抓”，说明情况能好。

分明萧乾对其他人都没有那样，为什么偏偏对宋祭酒.....宋祭酒，他真的好怨好气。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但他不打算直面回应这个问题，反而问秦霜:“王爷这么在意，为何不直接问萧爷？”

“近来寨里有没有什么事？我这刚从山下的村回来，有些狼狈，还请王爷莫怪。”

萧乾那双温有力的手，是属于他的。

宋祭酒轻蹙眉想了想，又冲贺彰挥手。

外面茫茫飞着碎雪和红梅，使他白洁的氅衣几乎和天地为一。

他什么都能承受，但他没有办法到让唐莲为自己送命。

飘摇纵横的红绸在雪上映赤冷光，山路却很空，空旷的就像有些人的心。

萧乾毕竟年长，不论是经历还是情，都比一般人成熟的多，不仅会风雪夜，对人疼惜起来也是不声不响的柔情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