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写信。”

以待罪之前往崖州督理治灾，将功折罪。这是他们朝堂上的事，但元卿懂他，他知沈筠斋有抱负，他心怀天下，他自回府，没日没夜将自己关在晒书堂里翻那些古本医方，翻崖州志…

“夫人，用膳了。”百灵轻手轻脚内室，拉起床幔，看着榻上睁着睛神的元卿。

“每日都写。”沈筠斋勾，“烦得你不堪其扰。”

昨晚知他今日要走，便一直拉着他不睡，临到他真要门，又醒不过来了。

沈筠斋坐在床，轻柔地开唤他。

元卿垂眸许久，再抬首，睛里已没有泪，他幽幽地看着沈筠斋，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卿卿…我今日不走。”

前几日夫人托付家打听京城中有名望又品行端正的女先生，家已然有答复了。

听到一个耳熟的名字，才有了些反应。

元卿眨了眨睛，懵懵地看他，一开才发觉声音与平日里大不一样。

明明不想哭的…元卿刚想翻不让他看见，又想着不抓看几，便看不着了。

百灵替他拿了书来，元卿一翻，竟落下张字笺下来。

看过许多游记，还是偏这一本。

他宁愿他在他怀里哭个痛快，也不想他这么忍着，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看不见的时候，偷偷躲起来一个人哭。

他不能如此自私，沈筠斋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丈夫，还是皇帝的臣，是崖州百姓日夜渴盼救他们于火的朝廷使臣。

79

元卿看着他说。

“姚鹏？”

“去看过婉意了吗？”

沈筠斋见到他的泪，否认的话便再难，着他的手握了握：“我尽量。”

“百灵，走，咱们去晒书堂。”

“我今日不走。

他不能…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良心不安，夜不能寐，更不能让他因为一己私情留得后骂名。

元卿默默念了几遍。

80

韦庄的…

不知睡醒会不会吵着要父亲。

“你…要走了。”

“大人…”连泪也在挽留他，“我真的…不想你走。”

正好省了她查访的功夫。

“苏州府人？”元卿莞尔，“宁嬷嬷不就是苏州府人，向她一问便知了。”

元卿沉思片刻：“要吧。”

熟悉的字迹，苍井有力，自有风骨。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问过宁嬷嬷，得知苏州府确有姚氏一族，还曾是名门望族，只不过五六年前家中落了。姚府也的确有位和姚鹏年龄相仿的小，素有才女之名，元卿便放心了几分。

大人走了两日，夫人跟丢了魂一样。如此下去可不成。

“姚鹏是苏州府人，据其雇主们说，她自称苏州姚氏，姚府经商失败致使其家中落。姚氏自幼学习四书五经，不习女红乐舞，家中落后她立誓终不嫁，以讲习圣人之学为生。她三年前来京城，此后便在一些富商或是官宦家中当女先生，庞府里的小也是这位姚先生的学生。小的走访了几位聘请过姚先生的夫人们，对这位先生都颇为满意。”

百风在外了。

“年前能回吗…？”

元卿叹了气，缓缓下了床，心不在焉地用小瓷勺舀着碗中的粥，听着家的回禀。

“夫人，家在外等着回夫人话呢。”

“夫人要找哪本？”

元卿突然福至心灵，轻咬嘴忍住笑。

“刚看完，睡得可熟了。”

沈筠斋，他想去。

退一万步来讲，皇上定下的事情，臣的便没有拒绝的理由。

了却了一桩心事，元卿胃好了些，用过午膳，让百灵去帮自己找本游记来看，打发打发时间。

他不能让沈筠斋失、失信于帝王。

沈筠斋摸摸他的脑袋，觉到右肩一阵的泪意。

“崖州…大人行李里不用带这么多秋冬的衣，我给大人多带几夏衣。还有防蚊虫鼠蚁的膏药，在库房里有上好的，我去给大人找。还有…”

“卿卿…卿卿…”

“本不想吵醒你，可一想，从前我每次不叫你，回家来都要被你念叨许久。”沈筠斋不擅逗人开心，但元卿郁郁寡，不擅长他也愿意，“这几月，府里便有劳夫人了。”

沈筠斋一把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