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川犹犹疑疑地转转睛，恳切而认真地说：“父亲喂的海东青就是很大只，又吓人；不过，烤很好吃。爹爹不会怕好吃的。”

“瞎蒙，淮安怎么会教你这诗，他都不和我说。”萧其琛哑然失笑地了萧昀川的额，问，“在哪看来的？”这一问萧昀川便定了心闭不言，再说下去就要都说净了。

“爹爹说弟弟也喜。”见萧昀川有些急了，萧其琛便不去辩了，只说：“你爹爹怕，给海东青喂的时候也怕呼呼的，我还以为对燕也一样。”

萧其琛半遮半瞒地把萧昀川哄去睡，自己则默默负手走到小竹床便看了新生的小孩，却还是一言不发兀自走去。幸而过往很长，还足以撑着活下去，只是怕反复撕开，伤便再也不肯愈合了。

索就拽豁开来，不顾臂腕上勒得破，手指颤颤地将绳结系回叶淮安手上。待把对方的手轻搁在被衾下，萧其琛才将手移到叶淮安苍白的面颊上，轻轻摸，就像用锥刺心里，痛得寒心酸鼻却又哭不来，还要忍着，唯恐连自己都哭了就真的会有人把他封棺，可是，还是要一句句告诉自己：“……他已经死了。”

“可是叶不害怕的，”萧昀川一时以为萧其琛是不喜燕，也不喜燕的雕版，这才有些着急地补充，“爹爹也是叶，爹爹很喜小燕。”

萧其琛这般轻声说着，萧昀川只好鼓鼓腮，自个褪了短靴、小袜，躺薄被里又瞪圆了睛：“父亲之前从来不肯讲爹爹的这些事，都说不记得了，骗小孩！”

掌灯时分府内却熄了灯，萧其琛靠在廊边坐下，无人敢去近前，而他隐在月下又教人看不真切，故而萧昀川推着郁蓝偷跑来也没看见，直到萧其琛起横在两人面前才把人骇住。

“什么燕？”萧其琛侧看了睡惺忪的萧昀川一，便见对方忽而惊呼着捂住嘴，睛在月下亮亮地忽闪着：“是……是爹爹教的诗‘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好像没背错……吧。”

萧昀川被单臂箍着，也不挣只是熬到夜里有些困倦了，这才乖乖趴在萧其琛肩膀上：“爹爹不回来，小燕都还没有刻好……”

“弟弟也喜！”萧昀川被萧其琛抱着过去看了睡熟的小孩，只听萧其琛似是而非地说了句：“他还什么都不懂。”

萧其琛心中原本纷纷扰扰，却被这一问，如纷心绪骤然收一般，不过气来。萧其琛沉默半晌只是将萧昀川抱起来，往寝阁走。

“之前总想着以后，就不记这个，这天坐着才想想以前，还被你定了罪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婢没拦住小殿下——”

萧昀川回仰面看了伏跪下来连连叩首稽拜的郁蓝，茫无所知地近前拉住萧其琛的衣带，轻声说：“不是郁蓝姑姑，是我要来找爹爹的……呜父亲为什么弟弟都在，爹爹去接你还没回来……”

“还是不要是燕，爪尖嘴利的将那些叶啊都抓伤了。”萧其琛抱着萧昀川单手推开寝阁的门，行至偏厅正见新生的小孩还睡在竹编的摇椅里，近旁摇扇看顾的婢女见来人连忙伏跪下来，又恐吵醒小孩便只跪着不敢答话。

“他说自己小时候被追着跑过，就一直害怕。”萧其琛将萧昀川放回床榻上，替他抖开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