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儿时，他也屡被断言“难当大任”，导致族中兄长和晚一辈的后生小一窝蜂挤来，与之相争。十多年下来，母亲的信赖与持，和他的不懈努力，成就了今日地位，绝非恶言与嫉妒可动摇。

“其实，我懂。”容非悄然向她挪近半步，缓缓把手搭在窗台之上，蔓意难明的笑，放碧长空，眸底如有风起云涌的雄浑磅礴。

“你不懂。”她眸微垂，敛去世的悲凉，剩余的落寞也随之柔和，犹似混合了无意的惘然，让他莫名发。

容非随她行至窗，见靠近西苑的一株老树下，小豌豆跺脚又蹦，指着被树横枝勾住的一个彩布球，嘴里叽叽咕咕，童音难辨，似要哭来。丫鬟与嬷嬷边哄边拿竹竿去挑，打了几下，没打下来，又小厮去拿长竹梯，忙得不可开。

“姑娘好生见外。”容非凝视她微蹙的秀眉，觉她忧乍现。

“幼弟顽劣，令人伤神，”想起自已到待嫁之龄仍悬于半空，而小豌豆不过是个稚龄孩童，她黯然而笑，“遗憾我秦家无人……”

喧闹起于西窗外，打断了秦茉问话，她端起茶盏浅啜一，抬眸望向慕儿：“何事吵闹？”

秦茉被他既动又隐藏戏谑的神瞅得发慌，满心皆是同游园的夜梦，茫然不知为何会一步步走到了目下的境况，若即若离的暧昧情愫，到底自谁而起？

穿过数排檀木书架之间的通，容非的视线被乌沉木案上的葵笔洗牢牢住了。灰釉开片纹均匀，釉厚，金丝铁线，除去几块边角残缺与裂痕间的灰隙……像极了那日他砸向贺祁的哥窑笔洗！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往前伸，忽被秦茉素手一挡，“别碰，刚修复完毕。”

慕儿推窗，答：“小少爷把彩布球丢树上了，正嚷着要嬷嬷爬树……”

说是请教，她只好翻开画论，挑些疑问，与容非聊了一阵。

原本他与秦茉已到了互相打趣的程度，偏生丫鬟们杵在两旁，不但秦茉言语上客，他也得摆谦谦君风范。

秦茉捡回破碎瓷片，一则觉得古损毁太过可惜，二则若不是容非手，她势必与贺祁闹得见血才会罢休。她命人重新粘好，抱着“碎片也值钱”的心态，留作纪念。

秦茉连连摇：“竹竿和竹梯都够不着，得让人爬树才行，为这小玩意，万一摔了人，不值。慕儿，你下去劝劝，回给他个新的。”

然而容非闻言，心中大乐：她特地邀他到主院上药，还请他上楼，原来是为了炫耀她修好了他的笔洗！姑娘家的心思，当真迂回曲折。

她纯属没话找话，神思不属，浑然不知这在对方里，又成了借故亲近的伎俩。

“姑娘何必着急？令弟尚幼，言之过早。”

“净是瞎折腾。”秦茉嘴里嘀咕，起探张望。

窗洒落的日影织着案前灯火，落在她媚而不妖的玉容上，使得她嫣红的更摄人心魂。

当慕儿了书房，秦茉淡笑：“我教不严，倒教容公看笑话了。”

也许，秦姑娘该

看来，他所寻之，不在他找了许久的东苑，也不在书斋。

容非努力定住想非非的心，艰难从她勾人的颜挪开目，特别留意书斋内的屉和木匣，细看全是一两年的新锁，并无陈年旧锁。

太不近人情，借说有书上疑难请教他，领着丫鬟同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