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劝他:“证据确凿,还敢嘴硬?不想死在这里头,赶紧交代。”说罢叹气:“无可辩驳,快认了吧。御史已经没了,皇恩浩荡,只追究他一人,你早点出去把腿治好,省的以后落下病根。”
诏狱审犯人用的器具挂在墙上,寒芒如星。
污血浸湿地面,黑黢黢地皱着。
像犯人的脸。
狱卒怜他年幼,只用一长鞭。抽也没用全力,只带起些红痕。
他几乎昏迷,被泼冷水,清醒片刻:“没有。”吞咽喉间的血,咬牙切齿:“父亲…清白……”
狱卒也恼了:“不识好人心,拿准我们不敢杀你,是也不是?”他变得同这诏狱一样阴冷:“左腿断了,再打断右腿,若还不招,切掉左右手,你也能活着出去。”
僵持不下,他咬死不认,眼看着人快不行了。狱卒不敢再审,坐着休息。
魏公公找来这儿:“传陛下的旨意,放了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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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人一直看着曲临皎受刑,待魏公公走后:“算你好运。”
曲小公子昏昏沉沉,本就高热,又被泼冷水,又被鞭打。此时几乎提不起力气说话,他努力睁大眼睛,盯这个人。
那人被这狗崽子似的眼神逗笑:“……盯我做什么呐,丧,家,之,犬。”他不再看曲小公子:“把他扔出去。”他离开诏狱。
“是,镇抚司大人。”
皂靴踏上积水,黏腻声音嘎吱吱响,幽幽的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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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将曲临皎扔在地上不久后,开始下雪。少年不得动弹,又烧的厉害,薄雪盖了满身。
白雪盖的不甚严实,有人靠近,闻到股放馊了的腥味,像混杂了死鱼烂虾。
臭不可闻。
这人掩鼻后退,大声:“什么东西,臭死了。你们快看看。别是什么死这儿了。”
跟在他身后的仆从拂开雪,查看:“……这是,这是。”不相信般蹲下,忍着臭味仔细看少年的脸。
“少爷,这是曲小公子啊!”他声音变了调,无不惊恐;“他他他,他好像死了?”说罢跳回仆从群,其他仆从似是嫌弃臭味,鸟兽散避开这个人。
孔不器瞧不上仆从这畏畏缩缩的态度,大声训斥:“什么曲小公子,大惊小怪。”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曲小公子?”
孔不器今年十五,比同级学生足足大了两岁,与曲临皎同级。两人不对付,可从没想过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