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萁因拎了下猪，在灶前抠了一把草灰洗手，手上草灰都还没洗净，就听阿豆哭得声竭，施老娘骂得声哑，也顾不上将手，若无其事般惊呼一声：“嬢嬢，你怎得将钱匣也带灶间？仔细忘了。”

施老娘收好钱匣，由着施大家打孙骂儿拉拉扯扯，耳听着母哭，夫护妻，婆母挥恶人。

阿豆大哭声，陈氏白着脸，急：“婆母，豆娘知轻重，我没半的妨碍。”

毗邻而居就这般不便，一风草动，各家听得是分分明明，墙一声咳嗽，墙尾闻得痰音。

阿豆还不及，施老娘哼了声：“她生得贵嘴，哪稀得吃锅焦，半大不小的小娘，成日只盯着糖啊啊得瞧。”

原来，许氏受了施的那半只，心中没味、脸上羞臊，家中米少油少盐少，少不得也要打起神省吃细用，想着：年将近，那半只不如挂在灶上熏，留着除夕吃，总不好到了年尾，桌上还没一盘荤腥。

第15章远亲近邻

阿萁见她不哭，正舒一气，隔小院又一片哭声此起彼伏。施小八的嚎声响彻云霄，无非为着村中几乎家家都割了些，再次的也买了几块骨，施大一家却是连指甲盖大的都没买。

阿豆再顺驴的犟脾气也知羞，想想自己这几日好似真个没一天不哭的，鼻，眨眨，不吭气了。

阿豆顿时不了，着脚哭：“嬢嬢偏心，嬢嬢心里嫌我。”

陈氏与阿叶都在灶房里烧饭，阿豆抹着泪一砸陈氏的怀中，施老娘见到惊起来，连怀里的钱匣都不顾不得，过来厉声斥：“好没轻重，你娘亲双的人，哪经得你这般冲撞，了事，老大竹你。”

阿叶忙声，拉过阿豆：“今晚饭煨得久，贴得好些锅焦，大姊撒些咸盐，起下给你吃可好？”

施老娘呛她：“我倒想不嫌，你成日家贪吃贪玩，只找不好来。”

施老娘笑：“侄孙儿快去。”

拦在了院门外。

施老娘不依：“你娘的，哪重哪轻也不知晓？只知一味偏帮，真个了事，哭得断方知世上后悔药难寻。”

施家几个小的捧着碗等吃，竟是盼了空，许氏好说歹说将理说透，好在农家小儿，再闹腾也懂三分家中艰辛，因此，各人心中再失落也都应了下来。谁知，施猎了野猪在村中分卖，十家九都买了些回去，待得傍晚炊烟起，香随风送万里，施小八、施小七这几个小的，被勾得直咽

施老娘赶忙抱回钱匣，低了声，抱怨：“真是不省事的小丫，哭得人耳仁疼，哪家小儿郎小娘如你这般，哭天抢地，一声还比一声的，没个一天不掉金豆的。”

阿萁站在院门一侧，探了一下脑袋，江石不好再留，离去时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糖梅杨，明明不过微末小事，他却大为不甘，回过，看阿萁正掩上柴门，瘦小的形掩在半合的柴门后，然后悄悄半张脸。

江石将递给施老娘，识趣：“伯嬢万万不要见外，阿爹他们应还在等我去一吃酒，小不多打扰。”

江石正开，那柴门却“啪”得一声合上，怀里的那几颗糖梅杨似是硌在了他的心，再也不能忽略，只好悻悻地去村中吃酒，略解那些他不解的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