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篾箩、匣、掸……满满当当挤得小桌案没有下手之，边边角角又积落得厚厚的尘灰；桌案左右排了两张藤椅，天寒铺了一层旧布旧絮拼的褥，绿不翠、红不鲜，灰灰扑扑，细看还沾了好些猫。

黄氏：“月份还早，你小姑都不曾显怀，如何相看？”瞪陈氏的腰，“这一把窄条，哪里去看是圆是扁。”

黄氏与余氏解释：“女婿家早早倒捎了信过来，我想着时日还短，吵吵嚷嚷的倒不好，瞒过没提，只等你小姑坐稳了胎再说。”

余氏也嫌陈氏瘦弱，：“你家婆母把着米缸、量着油壶，吃上可有苛刻了你？怎瘦得脸也凹了，下也尖了？”

阿萁嗅到屋中积年的陈旧腐味，她嬢嬢施老娘屋虽简陋倒亮敞好些。施老娘又有些古怪，不喜屋中猫狗，也不喜孙女去嬉闹，她信佛，有事没事香求佛祖慈悲，长年屋中有清香。

黄氏也跟陈氏：“你二嫂嫂话，理却没说错，哪至于就断了香火。我听隔邻说桃溪的千桃寺灵验，我几时得闲，替你许个愿求个签，它日心想事成，你再与女婿亲去寺里，布施香油素斋还愿。”

余氏笑：“倒也是这理。”

陈氏忙摇手：“不不不，婆母不曾半苛待。”她轻蹙着眉，诉，“我只愁心：万一又是个小娘，不知要如何待。纵是婆母不说，我自家也过意不去，我夫郎单独苗，岂不是要断了香火后代？”

余氏和陈氏各占了一张藤椅，黄氏便揽了阿萁坐在床上，随手将那包糖瓜条连着纸包一同搁在床铺上，由着阿萁自取。

黄氏边抚着阿萁的背，边关心问陈氏：“这一胎怀相如何？吃的，睡的，可都顺心？”

陈氏也不解，陈二舅说不知，她只当自己兄弟心，倒不想家中似无人知晓。

余氏笑：“这还不知吗？定是盼着这回得个孙儿。”

陈氏不禁叹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对黄氏与余氏：“阿娘，二嫂嫂，婆母了胎梦，一咬定我怀的是男胎，可我心里没个底。要是真个生得男儿郎，大家喜，要是不得，我……”

余氏与陈氏二人好，她嫁陈家不过一载，陈氏就了门，姑嫂不曾常向相，倒显亲密，当下“啐”了一，笑：“是你心重，如何就断了香火？这胎不得，再怀一胎便是。咱们村里跛歪老汉家的伯娘，当嬢嬢都还坐下一胎来。你今年才多大？就说起这般丧气的话。”

陈氏：“阿娘放心，睡的倒好，只嘴上挑了一些，一日到晚肚里荒荒淡淡的，又没甚想吃的。”

陈氏仍是愁眉不展，：“阿娘，我婆母不知求了多少佛，初一十五的在家中摆清香鲜果，近寺里观里法会，哪都不曾落下

黄氏似有话说，看阿萁，阿萁赶忙装着专心吃糖瓜条，一副不解世事的模样，黄氏估量着她不知事，压声：“你婆母是个刁人，惯会讲究的，这次反倒急急，你刚诊脉，她便使人捎信，显见心里兴。”

一边的余氏吃了一惊，扫了陈氏的肚一，：“小姑有了？家中怎一消息也没有？我竟半不知。”

余氏忙安：“我听闻胎梦也作得准。”拉着陈氏的手，“你不放心，不如寻个老的坐婆，相看相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