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我,换作谁都会防备。”姬发舒了口气,松开了抓着殷郊衣角的手。
“在自己府中还时刻戒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的外人是你呢。”姬发撇撇嘴,拍了拍手掌的泥垢。
“这是殷商,是王都,需时刻提防存有异心之人。难道你在西歧,就可以毫无戒备,自由自在地住在行宫里吗?”殷郊尝出了姬发话里的嘲讽,面上挂不住,开始找补。
“西歧的子民都很和善,百姓们都很爱戴我的父亲。我常常从外头骑马回宫,经过田间的农户,他们会夹道同我打招呼。“姬发说着,神色缓和下来,望向月亮,”今天是满月······”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和家人待在一起。他很想家,但是后半句憋在了心里,“也不知大哥和父亲好不好······”
“你跟我来。”殷郊勾了勾姬发的手指。
姬发抬头,面带疑惑地望向殷郊:“去哪?”
“我带你去摘月亮。”
——
二人爬上屋顶,沿着屋脊并排坐下。鸦雀被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惊扰纷纷作鸟兽散。
“我最喜欢这座殿宇,它最高,也离月亮最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爬上这里,可以离月亮近一点。而且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鹿岛。”殷郊撑着上半身,两腿挂在屋檐上轻轻晃动着,拿手指给姬发看,“你看那只小鹿,贴着母鹿睡着了。”说这话的时候,殷郊语气中带着羡艳,眼底却有种难以名状的失落。
“为什么不是公鹿?”
“公鹿是不会和小鹿睡在一起的。”
姬发听出了殷郊话语中藏起的心酸,安慰道:“但起码还有母亲、朋友陪着它,不是吗?”
殷郊看了姬发一眼,二人相视一笑。晚风中夹杂着桂花的幽香,让人心旷神怡。姬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月亮,他可以看到不同形状的黑色光影在月亮皎洁的身体上游走,像打翻在玉石上的墨砚。他想起自己幼时因为调皮,不小心碰倒砚台毁了大哥呕心沥血的画作。大哥没有怪他,一如既往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默默无闻将脏了的画稿收了起来。大哥从来都是这样,对谁都是温柔宽厚的,像月光一样照拂着他,既不会灼伤他人也不会另人感到冷冽。
“你一定很想你的家人吧。”殷郊看出了姬发脸上那种明明委屈又非要隐忍的表情,同他在庠门看到的如出一辙。
“我没有······”
“这没别人,我又不会取笑你,想就是想,有什么好遮掩的?”殷郊瞄了姬发一眼。
“是······我想我大哥,想我的雪龙驹,想我父亲,想西歧······啊,雪龙驹是大哥赠予我的,它是我见过最乖顺的良驹,可日行千里,最善识图。”
“你跟你大哥关系很好吧?”
提到大哥,姬发两眼登时亮起来:“那是当然,大哥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姬发滔滔不绝说起儿时和大哥在一起的种种过往,殷郊沉默地听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眼底却是无边寂寥。
“有一个同胞手足,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