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贺毅觉得自己被从内而外地扒光了，犹如一个透明人，不再有隐私，不再有秘密，可偏偏他又没有理由去拒绝别人正当的关怀和好意，便只能日日煎熬着，生生承受着，因为他明白，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去拒绝专业治疗的，而他渴望回一个正常人，也必须要回一个正常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级警局后来又派了人来问，说是问，实际上就是借着问的名义来录取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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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浴室里传男人压抑的低泣，一声又一声意味不明的音节断断续续地从他的齿里溢。

他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了，在岛上的时候，为防止隶自杀，镜被当绝对的危品，而对于贺毅来说，镜却不过是众多中的一，他仅有的几次被迫面对镜的经历，都充斥着不堪回首的屈辱。

除却层层叠叠的陈年旧伤外，前新鲜的针孔和烟疤已然愈合，留下斑斑的褐淤血，环不见了，只余上空的两个穿孔，再往下看，分上那些会持续给他带来痛苦的刑和穿环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细长的导，一端连接着袋，里面已经积了半袋。

贺毅抱着脑袋坐在墙角，大的躯蜷缩成一团，他用双手地捂住耳朵，拼命摇，企图驱散那些不断在他脑里疯狂叫嚣的恶毒诅咒，犹如怕黑的孩一般，畏缩着，颤抖着，煎熬着，独自一人崩溃着。

每一字每一句，都犹如淬毒的锋刃，一刀接着一刀，活生生地将他凌迟。

【彩是500字笔录的后续】

“我要你拖着这副被人千人骑万人压过的下贱活着，我要你受尽冷、生不如死地活着，我要你从今往后日日夜夜忍受煎熬，这辈都不得解脱！”

而心理医生们则更像是一台无情的机，他们接收他给的记忆信息，以此来剖析他的内心，准确地对他的心理状态判断，再冷冰冰地反馈给他治疗方案，并就班地执行。

贺毅失魂落魄地看着这一切，如同着一般，程啸临死前的诅咒开始在他脑海里闪回。

检查和换药都常常需要赤，那满的伤痕便反复暴于陌生人的视线里，加之，他的私受损尤其严重，和膀胱因为长期的待已经失去了自主控制能力，就算积极复健，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也就说，他的后半辈将永远与导和袋为伴。

在岛上的时候，他没有多余的力去痛惜自己的，可当终于得以回归社会时，又叫他如何拖着这样一副残败之躯生活于人群之中？

看着那面镜，贺毅久久不敢上前，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考，恐惧和慌在腔中翻涌，糅杂着各复杂的情绪和记忆，如同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病人一样，害怕到连呼都停滞了。

了汗就得洗澡，洗澡之前，路过浴室的镜时，贺毅突然顿住了脚步。

这一刻，贺毅终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他明白，程啸用生命作为代价的诅咒已经应验了。

医生和护工们对他投来的同情目光令他羞愤难当，心理医生们则剔掉他一血，去探究那些被小心掩埋于灵魂伤痛。

之后的很长一段日，贺毅都过得十分艰难，白日里，他需要应付医生一日两次的检查治疗和护工换药，有时候警队安排的心理医生团队也会过来给他心理辅导。

本应可以自主排的通，此刻却被导，连上袋挂在腰间，这简直就是对一个男人自尊心最大的打击，更可怕的是，如若不是他脱下衣服后看见了袋，对于排这件事，他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不知纠结了多久，贺毅终于闭上，逃也似地跨过镜的可视范围，而后他将重重地倚靠上墙，犹如劫后余生般大地气，同时哆哆嗦嗦地用左手攀上领，去解开病号服的纽扣，脱掉衣，想要迫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去洗漱。

然而，在衣褪去之后，那满的痕便无所遁形，贺毅只要一低便能看见，他早已不是第一回看到自己的了，可此时此刻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