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楠木桌上的烛台燃到了尽，被清风晃了一下，蓦地熄灭了。寝殿中的光线微微有些黯淡。芸夏拿了一个新的烛台来，几度开，却不知该如何劝。

说是独居，可实际上第一日到这承和行来，皇上便留宿在了这里，第二日晚上亦然。

温映寒垂眸理了理上月白勾银丝边的寝衣，走屏风将桌上的放凉了的汤药端起了饮了下去，“将那两盏灯也熄了吧。”

赤金香炉里的香料已经燃尽了，袅袅的细烟逐渐消散在空气里，微光透过纸窗洒在温映寒上，她抬眸望向他，琥珀的眸里只有他逆着光线的影。

妾这一次看到了更真切的画面，就仿佛真的置其中，为此臣妾后来又去过一次千荷池，梦中看到的是可以和千荷池的景象完全重合的，不仅如此，臣妾还梦见”

话至此，芸夏也不好再劝些什么。

门传来了细微的声响，王德禄站在外面手拿拂尘言又止。

沈凌渊薄抿，“那便不要再召那个大夫。以前的事既已发生了，朕也不再追究。”

沈凌渊望向他，“来。”

温映寒抬眸注意到了芸夏的言又止，她轻叹了一气，温声开：“就放在外间吧。我今日有些乏了，想早些睡下了。”

清风徐徐穿过林叶之间，寝殿内沉静，夏夜微晚。

“皇上这般阻拦，是不想我回忆起来什么吗”

温映寒轻抚上自己的眉心，她阖了阖睛，“臣妾不想同皇上争吵。”

“你还去了千荷池”

温映寒瞧了她底的担忧，“我没事，今晚只是没什么胃，有些倦了，睡一夜就好了。”

沈凌渊凤眸一暗，漆黑的眸里透着寒，“温映寒，有些事你不说，朕未必不知，寿宴上的事，船上的事。再加上这次的施针和千荷池。原本你同我商量我未必不会应允，但即便如此，你想的每一件事我都给了你自由。”

芸夏咬了咬，领命上前，她边替她解开腰间繁杂的衣带，边低声开：“娘娘，方才明夏在小厨房给娘娘煨了碗丝汤，娘娘晚膳没吃东西，喝了再睡下吧。”

温映寒缓缓起，朝屏风后走去，“服侍我更衣吧。”

起来了也是要熄灭的。

原来那些事他早就知。温映寒哑然。

他俯了俯，“是，才即刻去办。”

他起走向珠帘外，“传他在御书房等候。”

王德禄朝沈凌渊和温映寒各行了一礼，他垂了垂首，“皇上，范大人有要事求见您看”

话一，温映寒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可说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沈凌渊回眸望了一坐在圆桌旁的温映寒，“罢了。”

“朕阻止过你什么”

王德禄回看了一皇后娘娘，心里也是万分的揪心，可是主们间的事，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这林萦殿是当初来承和行前，皇上拟定赐给皇后独居的殿，修筑时取名自“山林环绕”之意，是最为清凉惬意的一居所，周围布景取意于自然山，雅致之余不失富丽堂皇的尊贵。

林萦殿中的人都知，皇后娘娘的心情不好。晚膳未用一，自己独自倚在榻上，禀退了内殿中所有的下人。

他话语间第一次如此郑重而未用“朕”来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