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死，还有转圜余地。

渠老爷把不成的儿看了又看，罢了，让他去磨砺磨砺也好，就算真存了别的心思，找个人盯，孙猴封了个弼温，量他也翻不手掌心。

说柜上雇用新人，劳烦不到常乐：“哪儿来的？”

“我去茂兴！”

渠老爷瞧儿魂不守舍，咳了一嗓：“我和你娘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有中意的姑娘了吗？”

宋先生没吱声，灰了一半的眉动了动，睛向门瞥过去。

他那样一看就是早想好的，渠老爷一眯：“茂兴号如今的掌柜……”正是当年差和渠锦堂拜堂的常乐，他爹的神突然变犀利，“你去茂兴，真是为了学本事？”

“爹，我也正有事想找您说呢。”一念起的功夫，他拿定主意，“庆堂十九您就把他派到茂隆号上学本事，生意。过年我都二十三啦，您是不是也给我在柜上找个活。”

常乐的笑脸，猛一下打渠锦堂脑里钻来。

“东家派下的。”

三更半夜见太，不是寻常事，自己这个儿是开窍啦？

一把风风火火的嗓，从门外，先人一步亮在常乐耳朵里：

他提病，他娘一个痛心，懊悔自责全漫上来，帮着儿劝话：“老爷，要不……给锦堂安排个事儿吧，将来亲家面前，也说得过去呐。”

常乐刚忙完隅北碓坊拜年的贺礼，回到茂兴号，账房宋先生找到他：“掌柜的，店里今天来了个新伙计，等你给安排。”

那可不一样了，常乐起，绕过桌：“人呢？到了吗？”

渠老爷不信，假装不上心：“先成家，别的往后再说。”

“爹！”渠锦堂脸上生得最好的是那对黑亮黑亮的睛，动起真格来，任谁也不疑心他这份赤之心，“您就让我去斗上吧，当伙计，当学徒，吃苦受累算我的……”

“别找了，这儿呢！”

提亲的打算说了，渠锦堂放下的心又闹起来，没到兴，尽剩烦躁。

渠老爷还不松，渠锦堂知这会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爹的底下，不能来的，想要让他爹，得巧劲。

“你们又不让我城，在城里还能什么啊？”桌上的甜柿，渠锦堂吊儿郎当拿起一个，被他娘截过去剥净，送到嘴边，囫囵一，满嘴的嘟囔，“宋先生不是在茂兴号当账房嘛，我想跟他，学账……”

说到这个份上，渠老爷也绷不住了：“不城。茂兴，茂盛，你选一家吧。”

渠锦堂自嘲地摇：“谁肯把姑娘嫁给我啊……”他这么说，他爹果然瞧过来，“全甫都知我，小时候得过疯症，活到现在全靠家里养着，指不定哪天又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