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五日，他并不好受，天地公允，果然每晚都是钻心之痛，痛至醒来，便是一冷汗，枯坐到天明，如此循环往复。阿睁睁看着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本就偏白的，如今更是病膏肓的苍白，看得人心中不忍。

“你不要讲了，你不准再讲了，你不许动情，你不能的，你——”

“……我知他在青峰，再过段日吧……过段日我自会去寻他。”

醉生梦死中飞一册命簿，由天火焚烧殆尽，阿着急来青峰请仓鹤回天时，他却仍然坐在那院中的地上，冠发凌，满脸泪痕，中早已经没了光彩。

茶盏之中静静飘着，他并不拂开，只是闭上，淡淡地抿了一茶。

允文一路而来，早听闻了一些风声，却不想

他闭上，笑：“我记得你那天脚踝还系着一串玉铃铛…很漂亮……”

那天昏地暗般的一个月，仓鹤真不知自己是怎么过的，他就这么在醉生梦死那片梨林中浑浑噩噩地醉了又醒，醒了又醉，还真成了醉生梦死。

静远勉忍住疼痛，叹：“仓鹤，你不知……我第一次见你，其实是在九重天上四季神那篇梨林，那天…你请神给你布一片一模一样的，你说……你喜，咳咳——”

而被天火焚尽的命簿，则是静远从凡间起的命簿纪录，多可笑，人都没了，甚至要连命簿都要给他烧净，完完全全泯灭他曾经作为人，作为仙，存在过的痕迹。

她一个踉跄，跌坐回地上，泪落下，浑然未觉，心都空了，还痛什么。这次再没人能揽住他，再没人会批评他一个上了岁数的神仙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一直到允文历劫飞升上仙归来，找上门来。

“不，不要，不要！”

他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喜仓鹤什么，也许是他送他蟠桃的时候，也许是他给他仙丹的时候，也许又或者是那次下凡听戏的时候。

“不该啊不该的，怎么会呢？！”

静远剧烈咳了两声，声音都是断的，他满的冷汗，一张脸惨白成那样，还要努力挤个笑脸给他看：“梨树下，苍苍白雪般的海，你侧对着我，不知在笑谁……”

他哭得太伤心了，叫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他，他怎么忍心看他哭呢。

阿似懂非懂地了，退了下去。

静远想要抬替他泪，却觉上有什么已经飞了去——这一刻终于来了。

也许是他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瞬间。

仓鹤不住地摇，甚至不知泪，他盯着静远，却控制不住他一一离自己而去。如果这就是天命，这就是神是仙，他宁愿自己只是个凡人。

他以为自己一辈不能知心动的滋味，却不知自己有一天除了心动，还能知心裂的滋味。

忽然不知是从哪里卷来的梨，裹住静远的，片刻间银的光裹挟着白离去，仓鹤怀中已空，连片也不曾留下，他整个人僵了一下，跌跌撞撞地起去追，绝望地伸着手空抓几下——什么也没了。

仓鹤听不到阿的任何叫喊，他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醉生梦死，他只知他后来一直在喝酒，一直在梦，总梦见静远坐在梨林里下棋。

他不住地摇，泪将他的睛模糊得看不分明，可他却一刻不敢松手，他到静远似乎正在一一变轻。

大限将至之日，他提前知到了仙元溃散，他撑着驾云，直向青峰奔去，看就要到了，他心中一下松懈下来，竟径直从云跌了下去。仓鹤慌着手脚跑来要接他，却只扑在空地之上，他爬了几步把他抱在怀里起来。

可是他存在过，他真真切切的存在过，就算他已经不见，可是仓鹤的心还记得——他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