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蝉睁大了睛：“差些？我——”

说书的面难，云里雾里，什么大哥，什么红鹰将军？这本也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能知神龙天将是敢少游已经不错，哪里留神红鹰将军是谁？又有什么别的戏份还能足够说上两折？

“放肆！”

那边那个呆呆脑的，这才想起自己要计较什么，回盛气凌人质问起那说书的。

“你是谁啊？”

他絮絮叨叨一通下来，听得翠翠无语，碰了碰夏小蝉，问：“他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正月初一，大新年的，陆叔伢也不想洋相，想起上次挨打，父母亲不兴，自己也吃苦，倒不值当，于是学聪明了，难得知不轻举妄动，换了笑脸，打起商量来。

夏小蝉耳朵一动，惊喜地向远望去，果然看见人群中开一条路来，两个材颀长，利落倜傥的少年人迎面而来，不是敢昌安和敢昌宁，又能是谁。

瞿牧斋连忙背手拉住夏小蝉，不叫他轻举妄动，到底是无知到什么程度，能把殿前都指挥使兼听雪阁的总指挥说成混得差些。那纨绔却浑然未觉，还在那里妄言：“不过这都好说嘛，我们这些晚辈的，还是要团结一些，将来同朝为官，一办差，也方便些，你说……”

“我大哥那样的人！你三言两语就给带过去了！你这像话吗！依我看，你就得把红鹰将军的分详尽说上两折才是！知吗？！”

“衙内慎言。”

陆叔伢哑无言，抿了抿嘴，看翠翠也在偷笑，更觉得扫了面。瞿牧斋听见笑声，回看他们俩，眉微蹙，是严肃的。得夏小蝉后背一寒，就听他说了句上，夏小蝉便立刻反应过来，从怀里掏了预备好的面纱，给翠翠扎好。

翠翠自然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脑，夏小蝉心不妙，瞿牧斋已经站了去，把翠翠往后拉。

陆叔伢被扰了兴致，抬要看是什么人，多看了好几，觉得熟，忽然认是谁，顿时火上心，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上回打我的还没找你算，你自己倒找上来了，有本事别吆三喝四的，咱俩单打独斗一场！”

瞿牧斋看他没完没了，回看了夏小蝉，果然见他脸不好，于是耳朵不耐动了动，打断了他：“陆衙内，天脚下，毋要妄言。”

竟然叫他忘了自己要骂人，一开，客气极了：“你是哪家的千金呐？认得本公？”

“我你照什么本，宣什么科　？！他敢家的也跟我们家比的吗？你知我是谁吗？！”

陆叔伢被瞿牧斋这声厉喝吓了一，手也没能伸得去，竟然呆愣在那里，等他听见周围的人指指，才反应过来。那说书的听他们的话，看他们的打扮，知不是平常人家的孩拌嘴，他一个卖艺的，还要挣钱，便小心翼翼打起圆场，叫两位少爷不要伤了和气，有事儿好好说。

那草包陆衙内到底不如这边的瞿衙内吓人些，翠翠被他那么一看，八辈的气焰也都弱下去，倒比萃熹之训她用，也不负隅顽抗了，乖乖好，鹌鹑似的跟夏小蝉站着，不再说话。

陆叔伢不解：“这怎么能是妄言呢，嗳，瞿衙内……不过这都好说，你看这样，今日就是我们的初次合作，你将后的小娘姓甚名谁，告诉了我去，或者，嗳，你让开，我亲自问，我——”

“我说瞿衙内，你父同我父本是一个台面上的人啊，虽说你父亲这两年，混得是差些……”

夏小蝉脸难得有些暗暗的，就盯着那个不知天地厚的“皇亲国戚”，一言不发。

瞿牧斋皱了皱眉，陈述：“我上次没帮手，是你。”

说书的额角汗，苦着脸赔笑：“这位少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也是照本宣科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