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怡芳侧首往远瞧了瞧，却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伸手捻掉一片不知什么时候粘在秋英肩的枯叶，“姑姑的肩上落了片叶。”

沈则倏然起。

京城官场，天近臣，哪个不是如履薄冰，闵之着实已算其中肆意的，他却仍是贪心不足。

“沈元嘉，”闵之被迫仰脖看他，“人都有苦衷，我也是。我知你有时候看不起我，厌恶我的虚与委蛇，又对家里人言听计从。你横冲直撞，自有太、皇后、甚至陛下为你撑腰，谁能奈你何？不是什么人都能像你一样孤勇，究其本，他们也许并不是真的怯懦，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

兜了半天圈，秋英这滴不漏

秋英忙后退两步，“夫人叫名字就好，折煞了。”

“我不浪费时间同你说这些，你若能想通，就把你藏着的话说完，若是想不通，便自个儿憋着。”

闵之下颌绷又似乎是笑着，底情绪翻，整张脸带着一扭曲的怖。

闵之静默半晌，垂首低喃：“你说的对，这是我该得的，只是，”他忽地抬，中的迫人的光，“沈元嘉，你什么时候都能护着他吗？我指的是，如果有一天，你的前程，你唾手可得的大将军之位，你沈家四世满门的荣耀，都有可能迫你决定，你会如何？你仍会选择她，不为之付什么代价，都会选择她。是这样吗？”

沈则撩袍蹲下，小臂搭在膝，冷声问他：“你说清楚。”

“这话就生分了，”薛怡芳拉着秋英往墙下躲了躲，似是不经意：“太医署那个长得眉清目秀还有几分像娘娘的那个医女，这几日怎么没见着啊。我瞧着娘娘也没大好，还是该叫人小心伺候着。”

又怎会愿意将她与我。”

沈则静静听他说完，微微垂了，轻声：“你这番话就看得起我了？你不如直说我不知疾苦，站着说话不腰疼。”

薛怡芳一气，心下急躁，“我瞧娘娘倒是中意那姑娘的，留着与娘娘作伴也好，难得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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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之狠狠地笑了一下，“你也不敢这样的承诺，是不是？”

秋英应：“夫人说的在理。”

沈则人又往前了几分，神凌厉，如审讯犯人一般：“闵心远，我知你不会信，你把话说完。”

薛怡芳笑笑，“你年岁比我大，你府伺候娘娘那会儿，我还没嫁过来呢，叫你一声姑姑，也是应该的。”

他一字一句说得重，话说完，猛地叫杨平，“端来。”

“娘娘的为人夫人您也知，她哪里肯向陛下开这个，到底是太医署的人。”

“娘娘谨慎我知，”薛怡芳摁了摁秋英的手腕，温然嘱咐她：“你也得劝劝，这左不过都是顾着娘娘的，留在边跟在太医署还不是一回事。”

一针见血，直直地戳到闵之内心的懦弱和窝上。

秋英亲自将薛怡芳送到景和门，躬：“夫人，前不便过去，夫人路上当心。”

“是。”秋英双手叠，恭顺：“娘娘前几日接连吃药，行针，也的确是受了不少罪，缓上几日，还是得细着调养。”

闵之笑一声，“你腰疼吗？”

秋英摇，“到底是尊别有别，夫人您和善，却不敢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