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动了怒，声音不喜不悲：“李垂文，你在这里什么？”

阿笙抿住，扶崔姑母门后，又加了只汤婆到她怀里，回打开盒，从屉格中取尚还温的饭菜。

崔姑母柔亮的黑发中已掺着些许的白丝，在廊角纸糊灯笼细弱的光线下，却是隐隐一闪，又消匿不见了踪影。

崔大夫人屋阁里摆着的错金鹤擎狻猊铜炉，早已换成盛着偌大冰块的铜制冰鉴，不用小丫在旁边打扇，就已经在向外散发着丝丝的凉意，还有三两杯酒搁在那刻着麒麟送如意宝相纹冰鉴的盖上，想是饮肚中必然能驱散掉酷暑的意。

另一边，熄了香炉的院落里。

崔姑母已然起，撇过去咳嗽几声，苍白的面颊上浮现一丝病态的红，“就是不吃，也要多用些膳，你年纪这样轻，还是有些丰些，不要求什么杨柳细腰，那样并不好看的。”

他涎笑着去崔姑母的肩，“少了我，你是否空闺寂寞啊？瞧瞧这张以前丰的小脸，都快没血了。”

崔姑母不怒反笑：“是大夫人找我来的，她人呢？”

李垂文饶有兴致地搁下手里的酒杯走过来，缓声问：“你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崔大夫人自然是替我来寻我的好夫人的。”

李垂文还想去用手背摸对方的脸，下一刻，却被杯凉酒兜浇了满脸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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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才恍然大悟，想是李垂文的行踪这贼必然也是知晓的。

锦被咬破的翕动几下，终究什么都没说，最终也只是轻柔架着对方瘦如柴的胳膊行远了。

又哪里是她拿乔挑拣不用膳，而是崔大夫人边的风光一等大丫鬟，又哪里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呢？

“你当真不知崔姑母去了哪里？”阿笙睛如同初采的青翦一般，认真地盯着双桃看。

同一时刻，锦向她鞠个礼，回轻轻带上了门。

这声音便是化成灰崔姑母都能识的来。

好久不曾有人和锦说过这样的话了。

崔姑母细细嗅一下，将边角为小炉重新换上乌沉香的侍女叫过来：“双桃，过来一起用膳吧。”

斜着坐在红榉木束腰蹄桌上的郎君，冲她遥遥举起酒杯：“见到夫主，竟是不问好吗？”

锦一怔。

那时候的阿笙，也只当这是个与过去十多年中所有的晚上无二，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夏夜。

锦垂不语，就在这时却传来了屏风后传来的敦厚男声音，“好久不见了。”

柔声应是，锦屈膝为崔姑母提起鞋履，却猝不及防听到一声温言：“锦，你清瘦了不少啊，是最近苦夏吗？”

双桃避开她的视线，挑一味掺了薄荷味的冷香去小炉里烧起来：“我也是才回来，去哪里得知这些事？”

甘旨、仔细嚼过后便是尺颊生香、饫甘餍。

也不再多言，阿笙搁下手里解渴的茶，刚想折拉开门扉去寻，就看到回廊折角，瘦骨梭棱的崔姑母披着厚重的鹤氅走得近了。

崔姑母畏寒地缩缩自己的鹤氅，目光环视一下，眉皱起来：“你们家的大夫人呢？”

她温柔覆过阿笙的手，和煦：“摆饭吧，我有些饿了。”

崔姑母恬笑着：“原是觉得寂寞，但这下可终于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