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显得整个人优雅又斯文，而藏在镜片后面的双却偏偏带着缠绵看向我。

“快过节了，你妈妈的生意好，就顾不上我。我就被人拐走了。怎么拐走的，我也不知，没这段记忆。”

“你外婆和你妈妈都有些心灰意冷，之后就提要离婚。还说你爸结婚之前骗人，嫁过来之后才知家里一穷二白……其他亲戚都劝和不劝分，但爷爷当时就拍板：‘离！你不愿意和我儿过，有的是人愿意和我儿过！’”他学得绘声绘，特别像八卦时的大娘。

我把辛靖给我的纸条从手机壳里拿来，再次展开。我低看着纸条，不知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妈妈发现我丢了，动了胎气，于是就早产了。早产而且还难产。而家里很多人当时都在找我。你外婆连夜从县城赶过来，到医院的时候，产房外只有她一个人。你外婆签了字，同意剖腹产，于是你就生了。你的历生日就正好是中秋节。”

“去找找吧。没准她也在等你呢？”

“卖月饼？九个月？我爸呢？”我震惊。

他指指我，又指指他自己：“我们都长了张钟家人的脸，想必你父亲当年也丑不到哪儿去。”

也会有人我的。路过的浪猫和浪狗都会得到好心人的，我总不会什么都没有。

是愿意和他的，和他很快乐。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的疤痕，原来夏天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想起了西瓜、汽、空调、啤酒、辛靖的菜还有游戏手柄，断断续续地，我只是在那些碎片一样的时间里很快乐。

“好吧……别了，呃，还是讲讲吧……”

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我从他的话中听了一丝居临下的怜悯。我有些嫉妒辛靖，听着他的话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他俯视。已经凉了的番茄腩汤已经闻不到什么香气了，但还是会显得他足够幸福，我知很多人他，江陆，他的父母，其他我不知的人，或许还有某一瞬间的我。

“有什么不敢听的。”他放下勺，“故事都是很短的。”

我沉默。这件事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

“烂样。”我冷笑。“爷爷他老人家对自己儿还真是自信啊。”

“那她是不要我吗？”过了一会儿，我轻轻地问。

但是我喜他吗？我看着他坐在桌前喝汤，他今天很久违地了镜，恍惚让我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也着镜，而那个时候我只会想他好看，而不会去想和他。

有些讽刺，明明是团圆的日。

“于是，你爸爸妈妈离婚，你被留在这里，爷爷给你起名叫钟寻，意思是希望能早找到我。讲完了，就是这么一个故事。”

“我给你讲讲你妈的故事吧？”

“谢谢。”我向他走了过去，不着痕迹地，轻轻地抱了他一下，在江陆看不见的角度。

“那年是中秋的前一天，你妈妈怀着你，九个多月，在夜市摆摊卖月饼。我妈说，当时我小，听说卖东西非要去凑闹。我爸妈也没当回事，就由着我跟着去了。”

“为了给你赚粉钱。”他摊手，“你爸好像神隐了，这个故事里，他除了跪着求你妈不要离婚之外，没什么戏份。”

“不是，”辛靖摇摇，我松了气，“爷爷说，丢一个孙，就得把这个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