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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旧识(2/2)

“想不到还是朽木那个老东西,竟是仍坐不够的。”岑一当即嗤之以鼻,“那二师父枯法又如何了?”

岂料不仅带回了人,还带回自己的剑、带回纷纷的往事。

他声音不大,却着实把岑一吓了一个激灵,当即窜起来回看去,发现是贺灵章之后便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来了?”

“枯法到底老了,也知什么叫明哲保了。”岑一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灵章小友,此事非同小可,你恐怕牵涉其中,但贺钧扬很有本事,你不必太过担心,且先在我这里好好养伤。”

岑一却是一愣,他自己从未有机会犯过孩气,更别提应付这样的情形,也不知贺灵章是为何不悦,试探着走近床边摸了摸他的,见青年仍是不予理睬,只好无奈地笑了笑端起小桌上的木盘转走了去。

贺灵章坐在床上空等了半天不见来人,也不好意思声呼喊,更何况一时间也不知究竟该怎么称呼,埋苦想了一会儿,肚里便咕噜噜地叫开了。他一瘪嘴有面红耳赤,但是抵不住饥辘辘,翻便要下床,然而他忘了自己左脚扭伤,脚刚挨地就一阵微微刺痛。青年两手撑着床沿四张望了一会儿,发现床铺里侧的长剑,灵机一动便拄着剑走房门。

岑一坐在河边看着漫随而去的落叶枯枝,然而神飘渺又好像什么都没看,他呆呆坐着脑里一片空白,也不缅怀过去,竟然是纯粹在发呆。

贺灵章被他刚才受惊浑一抖的架势怔住,只觉得一阵骇人杀气转瞬即逝,再一受,却又无影无踪了,心里正纳闷这人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竟然有痴痴傻傻的,此刻听他问话,只好无奈地指指日:“已经晌午了,我饿了。”

岑一却无心安坐,他随意将碗碟搁到伙房便背着手走向了谷底

原本只是沿河散步想要打消自己这没来由的心悸,隐约看见自己布在半山腰的捕兽网中有一团黑影,以为是有了猎便攀上去查看,谁知却捡来一个小青年。这山端至中尚且有些斜度,中间到谷底则几乎是直上直下极为陡峭,若不是落网中,想必凶多吉少。岑一心里对这青年的来路有些疑惑,自己分明布了阵法,除非不谙人事的野兽,又怎么会有人破了阵法落魄此,原打算将人带回,等醒了之后再旁敲侧击稍作盘问。

贺灵章自小在家里睡惯了丝衾,在外行走则又常睡的是布,这会儿整个人钻里,这才发觉这床薄被用料和以往用过的都不太一样,柔而不腻、细细的纤维略有些糙的质但却茸茸的、莹充实,虽然是夏末仍有意,但是盖着这一床薄被却万份舒适不觉燥。贺灵章对于没有见识过的人事总是充满了好奇,他两手摸着被细细地挲着,上又是一阵草药发的清凉,摸着摸着倒也重新睡了过去。

“听旁人说,枯法真人早些年还在掌华山派的开支用度之类,但是自我记事起,他已经不问世事潜心修了。朋友说他在大殿中几乎丧命,正是被枯法真人所救,现在也生死未卜。”贺灵章并不知岑一和华山派有什么过节,虽说也不喜朽木真人,但是心里并不赞同他言如此放肆,话说也不由得没了好气。

谷底风景很是不错,贺灵章此刻却来不及欣赏,他拄着剑单脚一蹦一了房门,却见岑一呆坐河边不知想些什么,理说武林手怎么着也该听见脚步声吧,何况自己这么大的动静,贺灵章暗自纳闷了一会儿,发现岑一仍是无动于衷,只好清了清嗓咳嗽:“咳咳……那个——”

这话本并没有什么错,但贺灵章心里却不是滋味起来,他从小要被别人同前这个可恨的绝世无双比较,捱到今日,自认为练就了一不俗的本领,事到临,仍是要仰仗自己的父亲!他松了拳忽然有些任,咬了咬下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便重新钻回被里扭生闷气去了。

他这一坐便是几个时辰,转到了中午,贺灵章却是生生饿醒了,他本年纪也小正是饭量好的时候,事发前夜睡过了晚饭,当日更来不及吃些什么,之后又昏睡两夜一天,已经是整整两天有余没有了,早上回笼一觉酣睡,上舒坦很多,终于多些余力觉肚饿,自然而然也就醒了。

“三日之前仍是大师父朽木真人,惨案之后,不可知晓。”贺灵章也跟着眉微蹙,略一思忖,话仍是说得滴不漏。

秋意渐至,谷底苍松翠竹依旧,但地藤木之类已经渐渐泛藤黄或是赭红,零零散散的果树也已经结了小而青的生涩果实,山嘴之间有一条河穿而过,前日临夜时他在河边接煮茶,忽然发觉这看似清澈的之中隐隐散微弱的血腥气,虽然已经顺散去许多、看不来,但是腥气却久久不散,而河烧沸之后更是浮一层几不可见的血沫。虽然华山山脉中飞禽走兽甚多,弱之类的事也是家常便饭,但这次他抬一看,是灰蒙蒙的一片,莫名有心慌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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