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除她外空无一人,她蹙了眉直觉不妙。
郎璨拥锦被坐起,她全身不着寸缕,干洁舒适,只是早起未见到心念之人,内心烦躁,她四下翻找亵衣亵裤,却从床里翻出一方巾帕。
一方杏黄巾帕绣有高洁昙花,郎璨拾起来反复端详,意外发现了巾帕上被浸湿又干透的斑痕……留在她床上的、绣纹又如此显然,定然是慕容嫤之物。
那这些尚未消除的痕迹、也是来自她的。
郎璨面红耳赤,偷瞄影影绰绰的门外,屏息探听到些许细微动静,将掌心物仔细叠放收进床头两手宽的檀木匣中。
匣子里尽是她从小宝贝到大的物件,如今再添一件儿。
郎璨堂而皇之穿好亵衣亵裤,朗声招呼侍女进门伺候。
清羽应声,门外点卯,轻巧推门,携小宫女鱼贯而入,“殿下,将近卯时。此前太傅大人、荣嬷嬷先后来过,道是陛下听闻殿下受凉,准您安歇两日,您看呢,是否再歇歇?”
郎璨欲言又止,直立床前,抬手要她等近前侍奉更衣。
“皇后呢?”郎璨忍不住发问道。
太女称的是“皇后”而非“母后”,清羽闻言一惊,轻道:“回殿下,娘娘已然回宫了。”
“何时的事?”
“昨个深夜。”
郎璨拧眉,思量慕容嫤的不是,面色阴沉,那女人一而再舍弃她不顾,赶她独住东宫时是,而今趁她病时逃离又是……
常服加身的郎璨从病猫回归王者姿态,亟不可待整理仪容,一记甩袖,“随孤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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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太女殿下,皇后娘娘事务缠身,眼下没空招待您。请殿下恕罪。”
没空?抿紧薄唇,目光如剑望眼欲穿,郎璨勾唇轻笑,“姑姑这般说来,是她要你来阻我的?你去告诉她,她若闭门不见,孤还偏就不走了。今日钦天监道是午后落雨,刚好请老天赏我一痛快!”
堂堂太女,说的这是什么话,俨然泼皮无赖。惊鸿蹙眉,拦不得退不得,自行返回原样转述太女的话。
“让她进来。”慕容嫤心叹,终是要面对。
郎璨被引进前殿,放眼仰视,那身着杏黄凤袍的明艳女子端坐上首悠哉啜茶,举手敛衽动静之间皆从容……
好似她还是那个不染尘世高高在上的国母,好似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惊鸿,赐座。”慕容嫤清淡启齿,而郎璨眉心打结、愤懑积聚,“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太女殿下今日气色不错。”
她唤她什么?太女殿下?郎璨一瞬恍惚,一瞬气急,手指殿外道:“惊鸿!你出去!”
蓦然被怒火牵连的当事人征询自家主子意见,慕容嫤蹙眉,直白道了句“不必”。
薄唇紧抿成线,郎璨怒气上涌,步步逼近。惊鸿护主心切上前阻拦,“殿下,请留步!”
慕容嫤起身,立在楠木案后,面色清冷,开口更甚,凉薄如冰,字句戳得郎璨心尖生疼。
那女人身居高位,她说:“殿下所求,本宫能给的都给了。以后你我两相欢喜,切莫纠缠徒生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