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逃过一次,这次不能让你再逃了。”
“逃过一次?”沈巽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你可别忘了,上一次,是谁将我亲手送到岑艮手中的?”
拾壹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好像不会为此感到羞愧或者认为这本就是顺理成章:“长老命令,不得不从。”
沈巽盯着这张没有情绪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愤怒是多么的可笑——与这种不通人情的家伙宣泄感情,无异于对牛弹琴。于是他转过了头,闭上双眼,静静地靠着浴桶。
屋内寂静到落针可闻,偶有灯花跌落烛台,便是唯一的声音。拾壹的呼吸声绵长又低,几乎叫人可以忽略。
忽然,门外传来下人的传讯,说周小姐送来了东西,问是否需要呈进来。
拾壹沉吟片刻,拿着剑开了门,问:“是什么东西。”
“周小姐送来的是秋露膏,周家秘制的药,外敷用。”
沈巽闻言睁开了眼,下意识回头看向屏风外,当然,屏风把他和整个门都已隔绝开,根本看不到门口的状况。
“沈公子可是在休息?”周海的声音很好辨认,就和她本人一样,温柔,冷清,尽管沈巽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却也深深地将其刻在了脑中。
周海与侍女站在一起,拢着袖,由于体弱多病,受不得寒,故而披了件加绒的深蓝大氅:“如果是这样,我们便不打扰了。这药温和,可以用在私处,每日两次,很快便好。”
拾壹将瓶子捏在手中反复打量,再扯开塞子放到鼻尖细细闻过。侍女有些不满,沉下脸正欲说些什么,被周海扯住衣袖,摇摇头。
“那就谢过周小姐了。”拾壹向她抱拳。
周海冲她莞尔,移开目光时却发现沈巽正穿了件白色的长衫,身上水迹未干,站在拾壹身后看着自己。他的身体瘦削,修长,像是一柄折断的剑,带着本生的骄傲与后来的落寞。他黑发贴在白皙的面庞上,鼻背红痣被水珠衬得发亮。
拾壹也发现了他,便回过头:“沈公子,您不便与后周小姐见面,请回避。”
沈巽看了看他,又看向周海,张开嘴,勉强露出一个笑:“多谢……娘娘。”
借着灯笼的光和透过窗纸的暖黄色光线,周海与他对视良久,然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受着不同苦难的自己。
良久后,周海冲他福了福身,没留下任何一句话地离开了。
——
周海的药的确好用,只是刚敷上去时会有些火辣辣地疼,等过一阵适应了便好。
有了秋露膏,沈巽也算勉强睡了个安稳觉,等他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拾壹见他转醒,便告诉他,薛将离正在外屋候着他。
薛将离,这个名字带给沈巽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的愉快,他的几次失手都是栽在了此人算计中。在他印象里,薛将离是一个冷淡又严厉的人,薛震十分惧他。雷谷大权本该握在他与薛尹棋手中,只是不知眼下,他怎么会失了势?而这段时间里,雷谷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让薛震变成了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