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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2/4)

“……我原本想说伊甸园。”他有些窘迫,或许是这句话之后还掩藏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我打断,那些东西别在他的肚发酵,最后把一张小白脸都憋得通红。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突然抖动了一下,像个松鼠似的,然后迷迷糊糊地抬起脸来。

这一次他依旧落魄,但是好歹看着不像是要死要活的模样,起码有了一件足够厚实的外,我的外

亚当斯看向我的睛:“我想我们都没有忘记。”

亚当斯却没有像那些白人一样,他没有满脸通红地暴如雷,他没有指着我的鼻说我是蛮荒野兽,他站在树下扬起脸来看我,藏在围巾里的白皙脖颈,灰绿眸在昏沉的暮中,竟然显得分外的绿。

“典型的白人。”我笑起来,把一件厚实的夹克丢在亚当斯的上。

他背着行坐在壮突的树旁,着宽大仔帽的脑袋埋在搭在膝盖上的胳膊里,我站在五米开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时不时抬起脚去碾地上的落叶,咯吱咯吱地响,可他仍然不为所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半个月后,我第三次见到亚当斯。

“和我说说你的羊,怎么,她是不是有一块特殊的斑,还是异常丰厚的羊,我很乐意帮你找羊,给线索?”我讥讽地笑起来。

他仰视着我,没没脑地说:“那个问题,很脏。”

“谢谢。”他终于不再推脱,用一只搪瓷的杯装满黏糊糊的土豆汤,油腻的熏的面包填满胃袋。

“来报恩。”他似乎分不清好赖,对我的横眉冷对无动于衷,只是卸下包裹翻翻找找,最后拎一只大的酒瓶和一个油纸包,我看到油斑痕迹,一脂肪凝固后的味从纸张隙里隐隐约约地透

临行前我问他怎么当了仔,没有继续读书。

仔,可是不知为什么,有一冲动迫使着我,让我忍不住接他,甚至把他带回自己的家。

亚当斯像是被捉到的小偷,被叫住之后当即停下了动作,可是久久不敢回看我,我大笑起来,只想知他这样的,究竟怎么能好一个仔?

第二天的清晨,东南方向升起一缕淡青的炊烟,影影绰绰,那是亚当斯的同行在早饭。

“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找你的羊?”我从屋里拿了熏、昨天吃剩下的土豆汤和黑麦面包,他昨天一安顿下来就毫无戒心地倒睡着了,这会儿肚里传来的动静像猫鹰在夜里的嘟囔。

他有些困惑地看着我,大概是想知我这句话到底是在说谁,可是他呢,好像说谁都差不多,于是我不再说话,只是目送着他的影掩密林。

“是,这里是香格里拉。”我翻了个白,目不斜视地走上楼梯。

“白人”不会有那神。

但我并没有向他歉,只是笑着说:“你居然记了这么久。”

我为他这低下的戒心到好笑。

“你到底来什么,给你的羊立碑吗?”我冷冷地横了他一

他说家里的农场因为旱破产了,大片的玉米地连十磅收都没有,他的父亲为了逃债抛妻弃,母亲为了活命,把家里仅剩的所有件都卖了还债,然后揣着仅剩的一钱改嫁而去,将他家农场收购下来的地主勉留了善心,靠着一个房间和每个月的几张小额钞票,把亚当斯从场主的儿变成了场主的长工。

“要知,如果这是在落里,你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终于放弃了找那只羊,或许这一夜是他最后的垂死挣扎,昨天夜里我听到远山有两三只郊狼在长啸,那是野兽吃饱喝足后的叫嚣,所以我也到有些庆幸,我有着印第安人特殊的天赋,找到那只羊的遗骸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我不想让亚当斯看到那一幕。

“但我没有,”他扶着树慢悠悠地站起来,眨着睛笑了笑,“这里虽然是保留地,却无人涉足,也没有白人……”

“嘿,”我扒在树屋的栏杆上冲亚当斯哨,他自认为轻手轻脚,想不留痕迹地离开,只可惜手法太过拙劣,“赶着回去吃豆?”

其实我并不惊讶,早在那一场的尾声我就隐隐察觉了一些误会,在经历了更多茫无目的的逃亡和浪生活中,我一遍遍反问自己的内心,回过来重新看待那场纷争,早已渐渐洗脱了他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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