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了多少的椅子上,翘腿审视跪坐面前的一排黑人。
这橦别墅就像副精致保存的妍美尸体,皮囊皎洁无瑕,内脏却早已枯萎,在奴隶眼中虚有其表的庄园主威仪半分不减,「在这三年中,我是你们的主人,罗先生。马尔克·翰则负责管理鞭策你们劳动。如你们所见,我没有能力给予你们打赏或抵消花费,反而要求你们承担本应至少由五十名奴隶来干的活。」萨罗精蓝的眼眸扫过他们,将一片惊愕、怨愤和诅咒收入眼底,「但与之相对的,我会让你们每餐吃得热腾腾的谷物,而不是馊掉的吃剩食物。这里很大,在它变得常举办宴会和聚餐之前,我允许你们住尽高级仆人的单独房间。」
十五名奴隶惊呆地瞪大眼睛,在黝黑的脸上尤其突出。拥有舒适乾净的房间,意味他们不再是只需要挨冻的卑贱流浪狗,他们能恢复卖身以前的尊严和最基本的人权!有奴隶最先发出热泪盈眶的欢呼,其馀黑人争先恐后地赞美、跪拜最仁慈的主人。
萨罗没有允准奴隶亲吻他的脚背,但也没有叱责这群像一块块煤炭滚来滚去,不成体统的壮汉。
萨罗揉揉眉心,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马夫去想了。
马夫没有辞掉在文森先生别墅里的工作,只有每晚走超过一英里的路赶回蔷薇园,谨慎地检查奴隶的工作成果,回房间战战兢兢地想如何分配奴隶干活。
考虑到人手不足,马夫让奴隶先在四分之一的花田里撒种,其馀时间他们得维修灌溉渠和开垦后山,挖出田块来种植能最快有收成的农作物。
晚餐时候,涵养尊贵的萨罗准时从书房出来,坐在餐桌前,眼角扫过捧着碟子缩在角落的奴隶。马夫端着烩饭走近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想……您既然愿意特准他们不用挨冷风吃饭,不如乾脆让他们在这里吃,不用挤在厕所旁边的下人室。您、您要是不喜欢的话……」
萨罗瞅一眼紧张得要命的马夫,明白他是想让奴隶亲眼看见仅仅足够果腹的主人,还对奴隶照顾有加,遂更加感恩卖力。提出建议的时机说不上好,但马夫难得不当哑巴,萨罗便颔首允许了。
晚餐的烩饭为了节省食粮,特意焗得更软烂了些,主要配料只有黄油,运气好的话,大概能挑出两条金针菰丝。
主人和管事坐在桌上吃,奴隶连吸食的哧熘哧熘声也安静许多。
马夫坐在萨罗旁边,飞快吞完自己那碟,默默看着洗净脸后,像陶瓷人偶般白皙漂亮的青年优雅进食,烛光照亮了他透薄的唇色。
秀色可餐。
萨罗放下餐具,把碟子推到马夫面前,后者便沉默老练地刮起沾在碟边的饭粒,将最后一口食物放进嘴里。
在奴隶眼中,主仆二人相处和谐,平稳如歌。
几日过去,萨罗已经对晚餐失去了食慾,想像到待会马夫端出的黄油烩饭,萨罗觉得自己可以去浴室吐一吐。
脚步声走近,萨罗生无可恋地掀眼皮一看。
……竟然是焦糖色的鱼头。
萨罗迅速分泌了口水。
马夫将焗盘放正萨罗前方,垂着眼帘低声解释,「我见您不太吃得下无味的烩饭,特意弄了焗鳕鱼头,用海藻和羊血上色,是很廉价的菜色,您以前大概没有见过。」
确实没有。萨罗握着刀叉,感觉有点愁。
鱼头该从何切起?
马夫主动接下技术活,「请让我替您切开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