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熊熊烈火,“您不会忘了,您手里的兵权还是从我这里借来的吧?”
“阿墨,你这是在……威胁朕吗?”玄夜将黑发缠绕在指尖,忽地一用力,把他拽入的怀里,纤细白皙的五指覆盖在他隆起的小腹上,在他的耳边轻轻吹气,“就凭现在的你?”
玄烛这才注意到男人宽松的长衫下那如同五六个月身孕的圆润曲线。
“嗯啊……”如墨小声地发出一句的呻吟,“住、住手。”
“乖,别闹了。等我一会儿,处理完就带你回家。”
“不用对我用这种语气,我不是你的女人,”他沉默但坚定地把自己拉离玄夜,“我会传令让范慈和曲浊回来,孩子生下来后,死刑还是流放随你。”
“阿墨……”
玄夜不快地念着他的名字,男人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冷静地仿佛只是在陈述现实。
“那时我答应了会护你周全,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玄墨’这个名字还给你,我们之间两清了,玄夜。”
男人捂着肚子,步履蹒跚地走出了门,把想要上来搀扶的卫岚赶到一边。
玄夜一直盯着他,仿佛要在他的背影上烧出个窟窿。
“刃,跟着他,别让他有事。”
“是。”
卫岚迟疑了片刻,还是低下头有些别扭地为如墨求情,“……陛下,大人他只是孕期情绪比较敏感,并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胆敢对夜帝怀有不敬就足以血溅五步,也只有如墨能在一番威胁和抗命之后全身而退。
但就算是他,这次也太过了。
“你说,南苑之后重建后种点什么好?”
“陛下?”
“……哦,对了,阿墨喜欢竹子,”他的唇角逐渐浮现出一丝扭曲笑意,蓝眸中深藏着近乎病态的痴狂,“那就都种上竹子好了。”
“呼……哈……”
潮起潮来,曾经的幻影霎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玄烛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不是幻境,不是咒术,不是回忆,而是真真切切在发生此地的过往。
掉落在她脚边的书册,打开的那页赫然一行红字:凤历259年,大将军玄墨病逝沧溟城。帝大悲,追封武安侯以示功德。
玄墨将军就是如墨。玄墨死于她出生的那年。
曾经被忽视的线索和细节串联在了一起,在她的头脑中逐渐拼凑出一个近乎完整的故事,一个被长久隐藏的真相。
她是父皇和如墨的孩子,是灵族和半妖的后代。
如墨,曾经以玄墨将军的身份为父皇征战四方。父皇很看重他,却因理念不合而互相猜忌厌恶。
父皇容不下枕边人的叛逆,设计在如墨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夺权,封了他的灵力,把他关在南苑六年,还想要把他……打造成一个温顺谦卑、任人宰割的男宠。
过去的如墨是一个多么强悍骄傲的人啊,气质和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温和顺从的男子截然不同。
还在望竹阁的时候,如墨总是会时不时地望着天空若有所思。他在想什么?自由?报复?还是在憎恨被他囚禁在这里的父皇和那个还得他落得如此田地的……女儿?
——不要让那小杂种再接近我,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