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来鹿鸣是了准备打了草稿才来的，他站得直直的，一副决心定的样，尽两只手还是暴了他的忐忑——它们搅着衣角，那可怜布料皱成一团。

过会儿又说：别写太晚了。

两人都很有默契，绝不提昨晚。

看着鹿鸣这样，虞长安免不了又骂自己王八。他九百多块买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说好听是对那晚冒犯了鹿鸣的忏悔，说难听就是“嫖资”，总而言之就是买来让自己安心的。当然，他也是真心希望能给鹿鸣解决一些实际问题的。

虞长安此时是想给鹿鸣一个承诺的，他想说“以后我接你回家”。但承诺对虞长安来说太重，重到他是开不了，手指在键盘上来来回回，始终落不下去。最后虞长安说，快睡吧，晚安。

鹿鸣回：晚安，虞先生。

虞长安抿笑了，盯着这两句话一直看。“虞先生”是多生疏客气的称呼，“别写太晚了”又充盈着一丝亲昵的、只有小母亲或小情人才会说的责怪，责怪他之前都不懂好好注意休息、护，有了这层亲昵再看上句的“虞先生”，一切都变得暧昧朦胧起来，像月亮藏云里。

鹿鸣便又一次在虞长安面前败下阵来。虞长安被颜如玉调教了二十三年的礼貌礼节，无论真心还是虚伪都信手拈来，鹿鸣哪是他的对手。鹿鸣只好，对虞先生几乎要千恩万谢百依百顺了。

鹿鸣知有些话是要私底下讲，只能他和虞先生两人听到的。他在夜蹑手蹑脚下了楼，到虞长安的书房里。鹿鸣屋后首先谢谢这份贴心的礼，然后说礼太贵重了，他怎么能收。

虞先生的话当然很有理，但虞先生把重给扯远了，鹿鸣便将重重新又扯回来。这下虞长安调整了姿势，显得稍微严肃认真了些，他说这只是一份小小心意，他说鹿鸣帮了他太多。他看着鹿鸣的睛，语气接近恳求：“请你一定不要拒绝我。”

鹿鸣自然很愿意，甜甜笑了起来。

虞长安却说：“那我们明天晚上去江边跨年吧。”

他当然不会那么听话，他照常熬夜写作，颠倒作息，每天都过得枯燥无聊并且痛苦。当他在这一年的倒数第二天门例行闲逛的时候路过一家卖自行车的商店。他在商店门站了好一会儿，引起老板的注意。老板随意问一句有什么需要，他猛然间想到了鹿鸣，于是踏店里。

如虞长安所料，鹿鸣果然问起了自行车的价格，他是打算给虞先生钱的。虞长安说只要两百，鹿鸣哪里会信，就连青青都皱起怀疑的眉。

开始不受控制了。

虞长安自暴自弃，握住起的自。他在心里骂自己是不分时刻发情的公狗，在即将席卷他的时候，他听见鹿鸣开门回家的声音。虞长安想，如果鹿鸣走书房，就会看见一个不堪的、肮脏的他，从灵魂到脏成一团的他。幸好鹿鸣直接上楼去了，虞长安几乎虚脱在椅里。

今天一整天都没和鹿鸣见面，虞长安的内心有失落不安和空寂寥的觉。鹿鸣对昨晚那事到底什么态度让虞长安一整天都心不静神不宁。鹿鸣却在这时主动给他发来了微信，一大串的文字，问他是否还因醉酒而难受，虞长安从字里行间看鹿鸣的小心翼翼，每一个字都要斟酌半天。虞长安边带笑，不安分的心脏终于恢复正常，于是他的回复就随意的多了，他说：早就不难受了。

鹿鸣告诉他，明天，也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可以休息。虞长安听明白了，鹿鸣还是着急还他的情，金钱上还不了，就从别的地方还。

虞长安很乖顺地回答：好。

送给鹿鸣当新年礼的自行车去虞长安将近一千块，这对他来说不算多，但对鹿鸣只能说它很便宜，两百块而已。虞长安仔细骑着新自行车回家，叫青青帮忙将它好好清洁一遍。青青偷偷给鹿鸣发消息，告诉他虞先生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鹿鸣下班后打开手机首先看见这条消息，对惊喜的好奇和期待让他的回家路都变得漫长很多。

虞长安并不在意鹿鸣有多大决心，他只是靠在桌边，整个都是放松的，似乎要垮下来。他说鹿鸣你上班骑自己的车多方便呀，卫生净，绝不会现没有车的情况，每天骑共享单车算下来也不少钱呢。

虞长安问鹿鸣怎么回来这么晚，鹿鸣说今天下班晚了些，也没找到共享单车，只好一路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