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这就去将王上追回来。”霜儿开。

樊於期话音未落，便被对方疾言厉地打断：“寡人说了，即刻回！”

“琉烟，一场狂风暴雨怕是在所难免……”

嬴政扯冷笑：“你又不是没看见停在门的那辆车，我何必是跑去凑闹，白白自讨没趣。”

赵姬想起曾几何时的她还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那时候的不韦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郎君。

待屋内只剩下两人，赵姬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吕不韦的手：“不韦，快给我看看可有哪里伤着了？”

“二十年前所犯下的错，如今，报应就要来了。”吕不韦缓缓说。

“婢屋时恰好看到王上的车行至相府大门，驾车的是樊侍卫。但不知为什么，婢并没有看到王上下车，车刚停下来不一会儿便又调转方向走了。”

吕不韦钟松柏，尤其是四季常青、不惧风雪严寒的松树，常以此自勉，是以他在各地的住所皆以青松为伴。

赵姬展臂从后方环抱住吕不韦的腰，前额靠于对方早已人过中年却依然宽阔的脊背，恰如当初吕不韦在她大婚之前地将她拥怀中…

“嫁给公异人，主秦国王，你的生活将不再平静，狂风暴雨可能随时到来……若你现在后悔，一切还来得及。”

“不是说了我毫发未伤么。你也太大惊小怪，何须自己亲自跑一趟，反倒让王上心里不舒服。”面对赵姬关切而真诚的眸光，吕不韦在动之余又觉得对方这一趟不该来，毕竟太后的凤銮太惹，有心之人难免又会借此文章。

那辆华丽的车一看规制便知是自德仪，主人是谁自不必言。

狂风暴雨么？

吕不韦了，目光放远。

窗前是一棵刚下不久的松苗，一细细的松枝斜伸向屋内，还没有小孩胳膊。一抹翠在寒风中颤颤巍巍地摇曳着，像极了急摆脱梦魇，牢牢抓住希望的手……

“只要是不韦你所愿，我都会尽力去，绝不后悔。狂风暴雨，有你则不惧。”她的回答亦是定而果决。

樊於期只得微微低，说了句“是”。

霜儿见两人似有心里话要说，便躬了躬，自己先行退下。

“政儿的事我会理……倒是你，究竟是谁想要害你，你心中可有数了？”即使是面对安然无恙的吕不韦，只要一想起人禀报说刺客一击刺中吕相，赵姬便后怕不已。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知前这棵小树能不能扛过今年罕见的严冬。

吕不韦缓缓起，信步走向窗边。

赵姬微怔，接着面变得煞白：“二十年前？难是赵家……”

“王上，这……”

赵姬抬手拦住她：“政儿的脾气我最了解，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檐角上方是灰蒙蒙的天际，那里，一只灰的孤鸟在盘旋……

樊於期将车停稳，正准备迎嬴政下车，嬴政一掀车帘，恰好看到一辆华贵车停靠在府门，顿时脸一沉，冷冷地说了句“回”。

他看着她纯粹净的眸，仿佛要将对方这一刻的模样镌刻在心底……

听了霜儿的禀报，赵姬眸微垂，语气带了几分五味杂陈：“是了……他一定是看到哀家的车，心里不痛快，才会到了门又回去。”

相国府内，赵姬很是诧异：“政儿来了？他人呢？”

“来都来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