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扬装得满肚后账，其实本不在乎彭旭认不认，他在乎的是彭旭记不记得。自从考以后重新来往，他们还没这么坦然惬意地聊过天。一下他也不急于求成了，彭旭也不急于撇清什么，是酒的功劳吗？一切变得那么可遇而不可求。

“又毒不死人。”乔扬把最后半听酒下肚，一抹嘴说：“你就说我有用没用吧？有用吧？那你还不领情，你回回都不领我情，就看我一人瞎折腾，多没劲。”

“谁没劲？”彭旭眉一提。

“你为什么在运动会上坑我啊，让我上去现。”

好吧，就信了你，乔扬心里想，嘴上说：“那你画的什么你记得吗？”

没想到彭旭真给他了。他多会来事儿啊，一一的漂亮话是在情又在理，把彭爸爸哄得都不好意思打岔，直说等这阵过去了请他来家里客，又说给他添麻烦了，彭旭就不如他懂事……乔扬让他放心，说他和彭旭绝不会跑，同学那么多年了，都不是外人……

“那你刚才怎么不喊他爷爷？”

乔扬撇嘴：“一到关键你就忘。”

“哪关键了？谁他妈记得一年前早饭吃的什么，上礼拜的我都不记得。”

“你看——”乔扬激动地一拍桌面，时隔那么久他可算破案了，“我就说！你可真行，你上课都想什么呢？”

“。”彭旭用一个字就打断了他。

“诶——”乔扬挤眉地，一副“你何苦呢”的表情，“你这人，想谢谢我又张不开……”

“又没事儿，聊聊呗。”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谁也不再动筷，纯喝酒而已，乔扬坏笑一下：“你怕聊啊？”

“我怎么那么会算，就知你上去是现的。”

“嘚啵嘚啵的你真没多？”彭旭借着喝酒往后仰了仰，嫌他靠得太近。

他突然说：“你等一下。”起跑了，过半分钟从自己屋拿回来一支笔：“那回你送我的，我没舍得用。”

“吃药去吧你。”彭旭懒得理他。

“那打嗝那回呢？你捂得我差儿不上气。”

乔扬浑漾死了，满心盘算着要怎么把彭旭留下来，彭旭的手机响了，一听就是家里人，问他怎么还不回家。彭旭越说越不耐烦，乔扬知他一向讨厌被。乔扬朝他了好几个手势，用气声提议：“电话给我吧？我说。”

“你给我的时候说我有功，我有什么功啊，我到现在都不知。”

他蔫坏地笑：“爸爸怎么是外人？”

彭旭突然给了他一嘴，好狠好放肆的一嘴，隔着茶几就扇过来了。看回去，彭旭的表情像醒酒了，又像更醉：“可劲儿了么？给你脸了？”

乔扬不知死活地说：“你要特有劲，你就放开了啊，是骂我是我，还是怎么着我，你可着劲儿来啊，嘛老玩一半又往回缩……”

“没有啊。”乔扬摇，跟着又笑起来，看见什么笑料似的。彭旭瞪他，他说：“你比酒上。”

他更笑了，很识逗地说：“我真叫了估计叔叔不答应。”

“那就没有。”

“分事儿！分事儿。”乔扬刚说的话上就不作数了，他对彭旭是真没办法，什么原则、底线，他只想彭旭能多看他几。

不过也醒了他。“你别不好意思啊，”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上半向前一探，半个桌面让他探过去了，“你要不想在家待，随时都能来，我不得你来，我也不问你为什么来了，只要你让我伺候……你老不让我伺候，我才难受……”

彭旭说：“你他妈就是有病，我就说了，你有病没病？”

“一直着好受么？”

彭旭过来看看：“抠吧你。”

“是抠。”乔扬。不过我抠的是笔吗？还不是你的心意！

乔扬又说起那次随堂测验，说彭旭在他的卷上画画调戏他：“你那天早饭真吃的油条？”

“我，”彭旭都要望天了，“你他妈就是一神经病，有毒吧你。”

一声。

“省得犯困。”彭旭喝一酒，“不是，你这一会儿一问的有完没完？多大啊就开始追忆往昔。”

“……”

“早忘了。”彭旭说，一边又去开啤酒，给乔扬也开了一听。

“画个。”

两人边吃边喝，渐渐聊起来。这酒虽说不够让乔扬醉，但把他的思路开了，他想起好多以前的事，终于逮着个机会跟彭旭讨说法。

等挂了电话，彭旭第一句就是：“谁跟你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