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是清醒的，不像兰陵可以疯得肆无忌惮，还有些许事，需要她在死之前好好地想一想。

瑟瑟躺在寝殿里，只觉心如止。

疯劲儿上来，要瑟瑟跟那假太监苟合，要她生孩，瑟瑟不肯，兰陵就把她的药全倒了……

让他们活下去，继续辅佐阿昭，不要给阿昭留下一个残杀忠良的骂名。至于她……百年千载之后世人会如何评论，妖后？祸？这其实都不重要了……

沈昭果然暴怒而去，车裂了假太监，将兰陵余党放，在放途中赐了他们鸩酒，又将闱上下排查了一遍，把兰陵和裴太后留下的女內侍悉数诛杀，彻底地将闱内外清肃净。

她哭得伤心至极，瑟瑟却觉心灰意懒。

周围珠光影，阙相叠，看上去奢华如九霄。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把每个人都得疯疯癫癫，宛如鬼魅。

他是皇帝，纵然袖揽山河，能呼风唤雨，可是也算不尽人心。

阿昭比她想得回来得更早，他中的她，衣衫凌，妆容草草，都是与人苟且的铁证，但其实他怎么会知，为着这一天，她日日心描妆，就是不想在他突然归来时，让他看自己已经病膏肓。

想明白这些，瑟瑟决心要最后骗一次阿昭，这么多年，从来都只是他瞒着她，他骗她，临了，她该扳回一局了罢。

阿昭……该怎么办？

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迅速垮了，咳嗽得越来越厉害，有时觉得自己只剩下了个空壳，轻轻一敲，可能就碎了。

若是让他知了这一切，若是知他悉心安排下用来保护她的心腹朝臣反倒成了她的命符，他该有多煎熬，多难过。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算透人心，当初母亲没有算透他的，现如今他也算不透旁人的。

只要让他觉得，她是因为背弃了情，心怀内疚，郁郁而终，她是罪有应得，这就足够了。

只这些还不够，阿昭自小通药理，只要他的手搭上她的脉，就会知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所以，除了这些，她还得激怒他，让他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想不到这一层，想不到要来试试她的脉。

，要听话……”

瑟瑟的原本就虚弱，全靠药在养着，被她疯疯癫癫地折磨，没多久就开始咳血，有时一咳一整宿，沾血的帕落了满地。兰陵来看见，又会惊惶地坐卧难安，让女去煎药，的就要给瑟瑟下去。

她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幸运，在投胎降生之时抓了副好牌，可慢慢走下来，却发现这本就是个死局，如今回首一生，她依旧茫然，不知当初的那个自己该怎么才能避开这样的结局。好像一切的路都是自己走

那些朝臣知一旦事发，沈昭必容不下他们，可冒着将家命都搭上的风险也要替君王除妖孽——他们是忠心的。

难受得厉害时，她趴在矮几上，会望着兰陵笑：“您把我生来了，您让我当上皇后了，现如今，我把命还给您，是不是就扯平了？”

她温瑟瑟一生都任人摆布，可临了，能亲手为自己设定一个结局，净净地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这里面有一些不同。

瑟瑟不肯喝，她就哭：“母亲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瑟瑟乖，不要抛下母亲……”

可这也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