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端了一盅粥来，沈昭坐在桌边，拿起瓷勺，轻缓均匀地搅着清粥，神情如常，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波澜。

他虽然这样说，但夜梦回，瑟瑟睡得迷糊，往侧一摸，空空凉凉的，打着哈欠坐起来，却见沈昭披着寝衣站在窗前，未灯，在一片黑暗中默默看着窗外的苍茫雨幕。

稀薄的月光落下，勾画他颀长的影。

他原本就是心系天下的。

沈昭不由得蹙眉，回看了看傅司棋和苏合，两人会意，忙下楼将被洗劫打伤的百姓送去医馆。

瑟瑟知，不嘴上说得再风轻云淡，他终究是不能彻底放下。

沈昭：“县令跑了，还有郡守，还有都护府，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叛，他们不敢不上报，我们一路走来，路畅通，说明寇尚未阻截路，照正常情况，长安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她默了片刻，试探着问：“我刚才听小傅说，这一带的县令和县尉皆弃城逃走，那些寇如此祸害百姓，又没有父母官伸张正义，什么时候是个……”

她以为的寻常，却是普通百姓的家命。

前一世沈昭了十年的帝王，虽在与宗亲外戚的争斗中使尽了狠手段，可他从来没有苛待过百姓。

如注，顺着轩窗板‘哗啦啦’的浇下来，天边时不时划过银电，轰鸣如啸。

沈昭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淡去，他放下瓷勺，握住瑟瑟的手，安：“现在不是十年后，我只是太，父皇随时可以重新再立一个太。我也不是救世的神明，挽不了狂澜，也救不了这么多人，我只能救我们自己。”

沈昭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听傅司棋和苏合禀报他们打听来的消息，正敛眉沉思,忽听窗外一阵凄厉尖叫。他起走到窗前,见三五个叛军正在追赶平民百姓,其中大多是老弱妇孺,一顿拳打脚踢，将那些百姓的行李细全抢走，扬长而去。

十年，未曾加征过税负劳役，未曾怠于政务。世人可以说他残暴狠厉，擅玩权术，但却不能说他不是一个民如的好皇帝。

沈昭笑了：“京中有你母亲，有文相和裴元浩，甚至还有父皇，他们各个能，会连这事都应付不了吗？平叛涉及钱粮调军，说不定他们还很兴我不在，不会碍着他们的手脚。”

同分广河县守军攻占了官府和粮仓，正在四捉拿壮丁充军，瞧这架势，像是想直攻西京长安。

瑟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秀眉微皱：“百姓已经在火之中了，朝中之人还满心里的权力争斗，若是没有你的弹压，他们各有心思，都忙着敛权自用，何时能顺利平叛？这一方土岂不是要彻底成人间地狱了？”

瑟瑟从前只觉得长安风起云涌，你来我往，不过是各方权力博弈，胜负成败各有数，今朝东风压倒西风，明日西风压倒东风，都是寻常。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过民间疾苦，也从未想过，那些权贵之间的权力争斗背后所牵扯的是天下万千黎庶的安危生计。

瑟瑟起，走到窗前，从后抱住沈昭，声音中带着初

却瞒不过瑟瑟。

“可是……”瑟瑟不无忧心：“你是监国太，在此之前，朝政军务皆由你来理，就算消息已经传回了长安，可是你不在，能妥善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