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最愁她这副模样，不声不响，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一时烦躁，将笔搁回砚上，冷冷：“不你是怎么想的，我为母亲，给了你足够多的东西。面尊贵的，安稳幸福的闺中时光，还有即将母仪天下的皇后份。瑟瑟，你该知足，你心里清楚，多么人机关算尽都得不到的东西，你却唾手可得。这一切不可能是平白得来的，是要付代价的。”

兰陵似笑非笑，一直看着他走回值守的位置，估摸着再也听不见她们的谈话，才：“这是好事啊，你只要稍稍给他些甜，用人计拴着他，让他替你效力……”

这一闹腾，兰陵反倒安静下来了，隔着窗纱看向那模糊笔的影，微有讥诮：“我知他，太詹事傅司棋，是沈昭心腹，他喜你吧？”

“不过是没清楚自己的父亲是谁，有什么大不了的。”

屋里闹些动静，传到外面，傅司棋站在窗外低声问：“太妃，可有吩咐？”

兰陵定定看她，蓦得，抬手抄起搁在桌边的书扔向她，瑟瑟早就料到她会有此招，灵巧地一偏，躲开了。

“哦，还有。”瑟瑟猛地想起什么：“用我还可以牵着裴家，让裴家的弟两心甘情愿为您效力。您总说您给了我许多，可是依我看，您从女儿上得到的也不少——至于您说‘不过是没清楚自己的父亲是谁，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您那么在意李怀瑾什么？”

瑟瑟安静看着她的母亲，缄然不语。

瑟瑟默了片刻，面带讽意，微微勾：“母亲，您骗了所有人，让大家以为我是宋姑娘，把我捧上了太妃的宝座。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凤位近在咫尺，所以可以说我的真正世了。从今往后，我便是四面楚歌，必须要依附着您，您手中的棋，你的算盘是这样的吗？”

媚的女儿。

瑟瑟把她母亲的书捡回来，淡淡：“没事。”

“我倒是小看你了，原来你今日不是来替那些老臣求情的，是来找我算账的。”

瑟瑟双手将书板板正正地放回桌上，：“女儿并没有故意激怒母亲，这是女儿的心里话——有时候实话总是难听的，可毕竟是实话，我今日

‘砰’的一声闷响，兰陵扬起手拍在书案上。

她盯着瑟瑟，目光：“你还惦记着正题呢……你刚才是故意的，想要激怒我，想什么？”

若是从前，见母亲然大怒，瑟瑟早该害怕了，可是现在，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将胳膊肘拐在侧的梨小几上，以手擎额，声音糯且无辜：“母亲，女儿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您别生气……”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母亲原本也未指望能瞒一辈，也没有必要瞒一辈。瑟瑟，其实裴元浩是你的父亲，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裴家势力厚且稳固，他为我们母女所用，将来的路会好走许多。”

“母亲！”瑟瑟厌烦她的腔调，冷声：“今日的事与他无关，我们回归正题，不要把不相的人牵扯来。”

李怀瑾这三个字果然是她的大忌讳，一提起便将她激得恼怒不堪，下颌绷，前起伏不定，神情变得沉狠戾。

瑟瑟的表情微滞，随即淡淡：“没有，母亲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