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挪步走到沈昭侧，轻揪了揪他的银锦衣袖，沈昭掠了她一，开了：“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姑姑也别生气了，说到底是那个乐人自己不懂事，也怪不得瑟瑟。天已晚，到了摆膳的时辰了，不如姑姑留下，和朕一同用。”

兰陵坐得稳稳当当，角微勾，透几分鄙薄：“事情都清楚了么？陛下如今可真是能，不光能运筹帷幄，暗度陈仓，还能说动臣的女儿一起来骗臣，当真是对帝王心术无师自通啊。”

一定要护住他。

瑟瑟暗中下了决心，打起神，抬起眸，看向母亲。

他字字句句绵客气，又藏着密匝匝的针，把兰陵噎得半天说不话来。待她反应过来，也终于意识到，前这狼已经长大了，会来咬人了，而且狼牙尖利还淬着毒，一不小心让他咬住就别想轻易脱。

平静下来，兰陵慢悠悠地起，半是玩笑：“臣几时说过不喜瑟瑟回家？那是臣的女儿，陛下可不要挑拨离间。”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说：“天不早了，臣就告退了，瑟瑟，过来送送母亲吧。”

自先帝死后，兰陵太过得意了，觉得局面尽在掌控，渐渐失了防范，却没想到，如今龙椅上的可是个厉害人，绝非她皇兄那个废能相提并论的。

瑟瑟被震得一个哆嗦，暗藏求助意味地看向居御座的沈昭，却见沈昭正看着她母亲，额间皱起几纹络，面带思虑，目光。

瑟瑟随着母亲

不就是几个细作，那有什么要？要的是贺昀，她一定得把这叛徒找来，不能让他落到沈昭的手里。

她了解自己的母亲，若要贺昀，那便是要他的命。

又不知被他看了些什么。

多年的厮杀磨砺了且冷锐的心，令兰陵迅速冷静下来，她可不能动怒，因为动怒会让人失去冷静，会让脑不清醒。

她迎上母亲的目光：“女儿并不知贺昀在哪里？”

“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福伯。”

瑟瑟下意识摇。

兰陵默了片刻，将锋芒敛去，温和地看向瑟瑟，声音中带了几分诱哄：“好，姑且就当你说得是实话，事情也可以就这么过去，把贺昀来，我带回去，母亲便不与你计较了。”

要不自己无能，护不住他。要不他命大，通过这场波折，因祸得福，能得一个海阔天空，从此远离长安，远离名利场，回他自己，而不再是长公主府里的贺郎君。

沈昭淡淡一笑：“姑姑这是说得哪里话？朕命人置的是混建章营里的细作，那与姑姑何？又何需瞒着姑姑？至于瑟瑟……”他柔情隽地握住瑟瑟的手，笑：“朕将她放在心里，不愿拿规约束她，才全了她的孝心许她常回公主府侍奉娘亲。若是这样让姑姑心里不快了，那朕以后就着她，不叫她回娘家就是。”

为前世没有今生这一段造化，事情发展到如今，只怕今生就算贺昀想去饮那杯鸩酒，也饮不上了。

话音甫落，一声钝响，兰陵扬起手掌，狠拍向手边凭几。

她厉害，言语犀利不饶人，却忘了如今帝座上坐着的不再是她那个平庸的皇兄，而是锋芒正盛的新君。

沈昭攥着瑟瑟的手，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挲了一下她的手背，似是有些不舍，但终究还是将她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