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内敛惯了，即便心里有这般决绝忠贞的念，可当初到了瑟瑟那里谢恩，隔着帘幕憋了许久，也只憋来一句轻飘飘的话：“谢贵女搭救之恩，若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贵女只吩咐。”

除了那些差一死在母亲刀下的老臣，这是自她重生以来真正亲力亲为救下来的第一个人，自此，贺昀绝不会在十年后陪着母亲饮那杯鸩酒，他有了自己的人生，天云阔，任君翱翔。

既然有这么个案，

这一刻，他突然释然了。

旁人不知他份,报案给京兆府，京兆府衙役来拿人，锁了天牢,后来是刑提此人牵扯诸多重要案件,要京兆府移给他们。

禁军自京兆府中搜了关于数月前那桩人命案的卷宗，是酒肆里喝到半醉,一言不合大打手，那名叫李忧的杀手在长公主荫佑下嚣张惯了，直接动手把人打死了。

瑟瑟心情大好，撩起衣裙奔上御座，钻沈昭的怀里，：“我刚才想了一个办法，可以从母亲那里把宋姑娘要回来。”

这件事的意义绝不单单是救了一个人，这更证明着，只要她努力，命运是可以被改写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背离原有的轨迹，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单单是因为救了他，更是因为她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贺昀微笑，再无遗憾，转随着内侍去了。

京兆府和刑的案件虽然都被毁了,但人证犹在，萧墨抢先一步救下了京兆府的官员，他们早被兰陵派去的杀手吓破了胆，未费多少，便哭着喊着请求天庇护,将当日的事情和盘托。

她觉得心里很兴。

她怎么会听得懂啊？可是……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有始有终，求仁得仁，这不是很好吗？

如此，李忧才被送到了刑。

里的摆件值钱。

往后的岁月，他宛如木偶有了神思，纸人有了念想，每每觉得日无趣快要撑不下去了，想一想瑟瑟，便会神大增。

瑟瑟是第一个把他当人看的。

她那么单纯，那么柔弱，即便是被千万的贵女，有着那么尊贵的地位，可依旧有避不开的劫难，时时会让自己陷凶险。

往后的几日,朝中风云变幻，浪翻涌。

他想要报答她，想要护着她，想要她一世清平顺遂，这是超越了男女之情的眷恋与期盼，并不是非要天长地久的。如今她已经是皇后了，她有她的良人，有她的人生，虽还算不上圆满，但一切看上去都是向好发展的。

大殿里飘着馥郁的龙涎香气，嗅去，只觉得心的，很舒服。贺昀行完礼，依旧低着，守着规矩，不曾平视瑟瑟。

他的使命提前结束了，只能陪她走到这里，是时候离开了。

而每一回他帮了瑟瑟，她向他谢的时候，他嘴上应着，心里都在想：应当是我谢你，是你让我对这冰凉的世间有了盼望，有了祈求。

夜苍茫，如墨染，瑟瑟看着贺昀走殿门，走夜中，一盏锦灯照着，背影渐渐模糊，直到消失在幽长的里，再也看不见。

可这些话是不能说的，即便是到了最后要别离的时候，也不能说。

自那日开始，贺昀就打定了主意，若是有一天能报答她，即便要舍掉这条命，他也绝不会犹豫。

第68章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