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就来抢瑟瑟的药。”沈昭的一双眸澄澈如雪,无辜且困惑地看向钟毓:“瑟瑟杀他们了吗?瑟瑟害他们了吗?”
说罢,沈昭瞥了一垂
丧气的钟毓,又问:“你说……他们有没有娶妻?他们的妻还活着吗?”
他已记不清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夜里躺在床上,睁看着那图绘穹
,常常一看就是一宿,第二日还能照常上朝、听政。
人都说若是被伤心冲昏了脑,整个人都会变得浑浑噩噩,可他偏无比清醒,那些和瑟瑟一起度过的岁月,开心的,痛苦的,在
前一遍又一遍晃过,白天黑夜,永无停歇。
“镇南将军剿灭了淮州匪患,活捉了几个主事的,审过,应该是从前南楚武安侯府的客卿,他们一心想为徐长林和徐潇报仇,在南郡多方奔走,纠结南楚余孽,意图反叛大秦。”
大秦皇后。
魏如海偷觑着沈昭的脸,悄悄往香鼎里撒了把安神香,正想壮着胆
上前劝他歇息,內侍
来禀,说凤阁侍中钟毓求见。
朝臣们越来越乖觉,大是看他脸
实在难看,没有敢拂逆其意的,他说一句话,回应他的只有“万岁”、“英明”,那群人低眉顺
的,好像一个模
里刻
来似的。
沈昭了然,慢悠悠:“那就是他们了。”
沈昭被安神香熏得昏沉,耷着,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在淮州,抢夺瑟瑟的药,伏击小襄的是不是这些人?”
钟毓不说话了。
钟毓静默片刻,沉声:“他们只知
自己抢的是大秦皇后的药。”
沈昭接着:“他们不是恋故国吗?那就不必押赴上京了,就地论
,
颅挂到城门上,一定要挂得
的,得让所有的楚民都能看见。”
钟毓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朝中重臣了,来面圣后还跟了个新科刚晋上来的小朝官,抱着一摞奏折,满脸稚
和胆怯,低着
,看都不敢看沈昭一
。
他的语调轻缓,若涓涓细淌过河潭,听上去既和善又悦耳。但钟毓实在太了解他了,当即便有不好预
,忙上前一步禀
:“南郡战
频起,楚国旧民中反叛者甚多。臣以为,当前安抚优待为上策,秦楚
战多年,彼此仇恨,大秦朝臣对楚民盘剥压迫甚重,积怨日久,民不聊生,这才……”
钟毓又谆谆劝了他一大通,所言无外乎“怀柔之策”,“仁心”,沈昭一直等着他说完了,才漫然问:“你通大秦刑律吧?”
他曾立志要予瑟瑟这世间最级的尊荣富贵,要让她活在云端,被天下女
钦羡,可到
来,他熬尽心血捧
来的‘大秦皇后’这四个字,反倒成了她的
命符。
钟毓不知其意,一时愣住,而后轻了声“通”。
沈昭端起手边的茶瓯,举在半空,仔细欣赏着上面的青釉竹叶纹,悠闲:“聚众谋反,戗害大秦皇后,单这两条,该如何论
?”
九天,他看上去很是正常,好像早就已经节哀。会坐在一边听这些和尚念经,目光空,思绪飘飞,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这人间总是如此荒谬可笑。
沈昭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玄锦缕金的厚重袖氅垂下去,无声的落在地上。
沈昭低声笑开,笑声回在宣阔的大殿之上,显得无比诡异森凉。
钟毓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