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丝毫不惧，迎上他森冷的视线，：“陛下以为这样，史书工笔便只会写是天昏聩，佞当，才会致老臣们蒙冤屈死？不，世人不傻，就算一时猜不透陛下的心，天长日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您要幽王，不褒姒自己是否有戏诸侯之意，世人一定会把她拖来鞭挞千遍，万遍。”

可怜那佞洋洋自得，可怜朝臣一心以为妖孽横行，天被蒙蔽，殊不知天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无比清醒地算计了所有人。

苏合正襟揖礼，言辞铮铮：“臣不怕。”

但问题是，他不想。

苏合顿了顿，睛微红，声音亦变得沙哑：“后人不会知先皇后其实是个善良可怜的姑娘，他们只会说她魅惑主上，遗祸无穷。他们不知她的好，却都会晓得她曾令一个圣明君王发疯发狂，这就足够让她受尽诟病唾骂，死后也不得安宁。陛下……这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好，那你就去拟折呈上来。”

宗玄仰看向御座上慵懒斜倚的沈昭，他是自谋厮杀、烽火剑雨中一路走来，他手上沾满了血，他失去挚，他心如死灰，冷酷无情，世上无人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想，他本可以稳坐帝位，安享一世荣华。

一日迟暮，晚霞斑斓,看上去很是温,可这殿中却总是又冷又安静的,安静到万籁俱寂，冷到令人心如死灰。

夕西斜,日光从茜纱窗纸渗来，漫过矮几，照在地砖上,映那浮雕清晰的祥云纹络。

苏合：“臣永远追随陛下，永远对陛下至真至诚。”

淳于康杀的人，就是沈昭想杀的。沈昭想保的人，淳于康绝不敢动。

第131章番外：前尘4

宗玄以为只有自己能看破这一层，可不想，在历经生死之后，苏合竟也变得聪明起来，他默了片刻，：“陛下以为这样便可以让先皇后置事外，不受后人诟病了吗？”

沈昭看向他,角噙着一温的弧度：“你不怕朕吗？所有人都是表面三呼万岁,心里觉得朕是个狠厉暴君，生怕哪句话说不好就招来杀之祸。”

大殿之上一片死寂。

局面看似混，但不过是沈昭下的一局棋，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任其摆布玩。

沈昭摇摇，呢喃：“朕不会杀你，朕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他低静默了一会儿，再抬起时，中迷离已散尽,只剩下清透如冰的明神采。

弹劾淳于康的奏折呈上之后，若查有实据，罪名属实，沈昭再趁势定其的罪，那苏合就是朝中拨反正第一人，只要不大

苏合：“若陛下想杀臣,尽杀,臣毫无怨言，也不惧一死。”

目送着苏合离去的背影，宗玄突得生些慨。

沈昭听他提及瑟瑟，脸骤然冷下来。

这是宗玄唯一的希望，他若想替岐王复仇，便只有让沈昭甘心情愿赴死。

“你刚才说让朕罢免淳于康。”沈昭盯着他,神情严肃：“他如今暂代侍中一职,是朝中重臣,若要罢免需有名目,你若觉得他有罪，便堂堂正正给朕上折，满朝文武皆寂寂，都怕他的酷刑，朕想，你不怕吧？”

沈昭靠在龙椅上，双目空，愣怔了良久,蓦地轻缓一笑：“现在也只有你敢来说这样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