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凝睇着她，神情蓦得严肃起来。

俊秀的面容上浮温柔笑意：“本来我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这么些日过来，心里却生些异样的觉，我这般虔诚，日日放血，若真有神明，会不会被我的诚心所动，成全我们？”

瑟瑟终究不到像沈昭那般超脱，过后几日，她总是趁沈昭睡着了偷偷飘去。

瑟瑟垂眸安静了一会儿，忽而笑开，朝他摇摇。

瑟瑟慌忙低看去，果真见青烟如雾，莹然透亮，只剩下绡纱般薄薄的一层了。

瑟瑟认得他，那个怕沈昭怕得要命，可是很聪明很懂事，字写得很漂亮的钰汝。

一切好像正往寂暗的渊坠去，又好像，朝着它本该有的归宿疾步迈近。

沈昭轻咳了一声：“能别这样吗？看着怪吓人的。”

钟毓不再来了，大约是朝政着实棘手，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来劝这个任的皇帝回是岸。

“你的意思是……不重要？”

地外第一回传厮杀声时瑟瑟还惊慌失措了一阵儿，好家伙，这可是帝陵，能杀到这里，那建章营和北衙军都叛变了么……

就算是叛变，那也该攻皇城啊，为什么要来攻帝陵？

沈昭看上去很平静，只是目中波漪微漾，角微微发红，他很快避开瑟瑟的视线，看向贡台上的神祗雕像，：“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你真的是你，还是我幻想来的……不然，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别人都看不见……”

“你的形又变淡了。”

瑟瑟觉得没劲儿，调转了脚，轻轻落地。

不说还好，一说瑟瑟愈加来劲，朝他龇牙，扮副凶恶样吓他。

倒是有个小孩儿常常趁着夜沉酽，悄悄过来。

瑟瑟。

“你说得对，不重要，反正不是哪一样，你都不可能活过来了。”

如今该是监国太了吧。

“这不奇怪，朝中一定有人容不下我，或者是尽心拥护太、想要绝了后患的死忠，或者是你母亲和裴元浩留下的暗桩，又或者是南楚

地的气可以让她十二时辰现形，却不能阻她魂散。

对这一切，沈昭安之若素，平和至极。

钰汝絮叨了良久，到最后起要走，又轻轻问了句：“在里面，您大概能睡个好觉了吧？”

当帝陵接连遭袭五六回，那些叛军屡败屡战之后，瑟瑟终于明白了，反叛的人想不想改朝换代还不好说，但一定是冲着沈昭来的，想要他的命。

沈昭甚是合地：“我真是害怕极了。”但面上一惧意都没有，反倒角上挑，满戏谑。

沈昭默了片刻，又坐回神祗雕像前，偌大的地，唯有孤影在侧，显得凄凉又落寞。

瑟瑟飘在空中，脚朝上，朝下，跟他四目相对。

他边随侍很多，可常常摒退左右，独自来到帝陵前，对着里面规矩地拜一拜，：“父皇，儿臣无能，怕是镇不住朝局了。儿臣想来跪请父皇山，可是苏大人和大内官说，您这一生总是为了所谓大局而活，活得太累也太苦了。他们说就由得您任一回，俗世诸人，到最后都会有自己的造化和归宿，您不是神，扛不了芸芸众生的宿命……”

他知不会有回应，也并不奢望回应，隔着夜间值守的禁军朝帝陵看了看，默默转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