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嘴里骂了句脏话。

母亲，还愿意吗？

可为时已晚。

谢长安睁睁地看着云帝的影消失在室，想追上去，又停下，这时候追上去，岂不是说明他认错、低了？他没有错……起码，没有全错，囡囡的事儿上，云帝太独断专行了，让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又是听政、又是听大师授，那未免也太为难她了。

他真的，错了吗？

长安一，拂袖而去。

可，谢长安也没有底气说自己的就那么对，说的话就那么合情合理，云帝毕竟是囡囡的亲生母亲，这一连他都否认不了，任谁一看他们两个的眉，就知他们血脉相连，作为母亲，云帝想让囡囡早儿接政事、学术，也无可厚非，只是多少有儿求成心切，得和偃苗助长似的，让囡囡那么苦恼。

不愿意了吧？

云翊抹了下睛。谁稀罕！

不是刀俎，就是鱼。

云帝躺在空的龙床上，没有睡意。

云翊对父母之间的争执一无所知。

谢长安攥拳，砸向书案，指节剧痛，这剧烈的痛意让他的神智渐渐清醒，他决定先让云帝冷静冷静……也先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她明里暗里的撞，他都看来了，她知。

他在想，自己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云帝的是不好，可是也没那么大的错，他怎么就一时没住嘴，那样的话都说来了？

云帝讥讽地想，谢长安可真是个好父亲啊，想让翊儿一生都她喜的事儿，想让她有个快乐的童年，真是可歌可泣，动鬼神。只是不知，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一生都在自己喜的事？那些拥有“快乐的童年”的人，又有几个养成了经天纬地之才学？谢长安说的真是轻巧啊，慈父是那么好当的吗？以他的纵容溺，只会把翊儿变成一儿用都没有的、彻彻底底的废人。

她同谢长安放大话，长大之后要云朝的君王，要好好儿照顾谢长安，可她心里知，这不是她想想就能成真的事儿，她将来能否登上帝位，看的不是她是不是太，而是云帝，母亲，愿不愿意让他下一个云帝。

谢长安懊恼不已。

谢长安的话，刺痛了他心中最隐蔽的角落，“虎毒不”，对父母来说，天下没有比这更残酷的对比、更狠厉的指责。他的母亲，是全天下最慈的母亲，唯一的错误就是生下了他这个怪似的孩，她为他付了一切，献祭了她的一生，死在凄凉与悲惨的绝境。云帝没想过要和母亲一样，为女儿付自己的人生，可也决不想老云帝，让自己的孩活在地狱之中。

云翊在床上翻来翻去。

不愿意就不愿意，又不是她自己闹着要那样的，这样更好，没有那么多约束和规矩，她可以跟着谢长安过和从前一样的生活，没有屋檐下烦人的风铃，没有朝堂之上杀人不见血的争执冲突，没有“去甚去奢去泰”的、玄之又玄的……也没有偶尔会摸一下她的的、看上去冷漠又倨傲的母亲。

难，放任自，方能让翊儿长成可堪大用的云朝君王？

别和他说什么“安之若命”，那只不过是没有能力改变自己命运的弱者中徒劳的辩解，权力有巅峰，就有低谷，有贵族就有隶，有暴力就有死亡，无能者自欺欺人，不停重复越名教而任自然的谎言，世俗的规则和规律不是不能逾越，可能越过它们的并不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