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聿衡却是笑容不再，“长幼有序，直呼弟弟名讳像什么样儿？”

李轩看来人的相貌气势与沈宁的态度，立刻明白过来，心下大惊，却是不知如何作礼。

“这个雅些。”突地前伸一修长的手指指着中间一张，耳边传陌生又似是熟悉的低沉嗓音。

沈宁作势要跪，被东聿衡虚挡半空，“既叫冷爷，便不必拘礼。”

跟着的大儿立刻跟着跪了下去。

只听得皇帝意味长地：“好一个玉面郞君，”不想一个商人竟有如此风采，“你与你哥哥是同胞兄弟？”

东聿衡背手一笑，“爷不过来走走，倒见着你颇有些稀奇。爷以为你还眷恋长州，顾不得爷的旨意，还想着明儿送你去与你夫君作个伴儿。”

“是，民妇知错了。”沈宁从善如。

东聿衡注视前几月不见的女，却是觉着她似是又瘦了。这李家连个妇人也养不好？

东聿衡一愣，转回视线失笑，“你也过冬好。”

见沈宁放下图笺，东聿衡一挑眉，“你不要这图了？”

隐隐龙涎香扑鼻，沈宁一惊，转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墨瞳，旋即看到一张意外的俊脸。

“是。”

沈宁见他看得仔细，心中胡猜测，这爷儿不会男女通吃罢？

沈宁便是福了一福。

李轩汗颜，她这科打诨竟是到哪都吃得开。

沈宁果然苦了脸，说：“冷爷，这大过节的，您就别吓我了，”她顿一顿，“轩昨日便去了通政司复命。”

李轩垂眸掩去中异光。

怨不得……东聿衡微微有些皱眉，似是不悦。

她言又止，话语在嘴里打了个圈，“……冷爷！”

“李夫人好。”万福也是一愣。

“既是遇上，就陪爷走一走。”

闹非凡的街市无人在意这角落之事，只那卖消寒图的小贩知是遇着贵人了，也忙不迭跟着下跪。

沈宁拿着三个不同模样的消寒图犹豫不决，只觉哪个都致，闻一闻还有香气。取舍哪个都难。

沈宁：“这位是民妇小叔李轩。”

“冷爷，您也是来看看消寒图么？”她觉着他是没功夫玩这些玩意儿，但后妃可是有大把时间，万一人心血来拿去哄哄某个妃也说不准。

六十三，行人把衣单。八.九七十二，猫狗寻地。九九八十一，穷汉受罪毕，才要伸脚睡。蚊虫吃蚤。

东聿衡瞟了过来，李轩顿时下跪，“草民给冷爷请安。”

沈宁觉着这话题怪异，清清嗓拨转正，“冷爷，过冬好哇。”她学着街上行人笑嘻嘻地叉手一礼。

来人正是微服的东聿衡。他白金答帽，穿着一檀领暗纹长袍，腰系黛镶玉带，外一件青莲宽袖直领对襟褙，领和袖边绣着卍字边，左襟绣吉祥如意纹，在绛紫缎狐狸里竖领镶边斗篷中若隐若现，好一派通天富贵。

万福只觉默默，心想爷是在欺负李夫人么？

东聿衡俯视前红扑扑的小脸，再看她一装扮，嘴角勾笑。

“回冷爷，”李轩叉手躬，“哥哥与草民确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东聿衡叫了免礼，打量了李轩一回。不知怎地有些心思莫测。

沈宁又是一笑，看向他后焦不离孟的万福，“小万福，你也过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