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沈宁装镇静唤了一声。

“你就这般笃定？”东聿衡看着她，“倘若你真是那沈家的女儿……”

“你……”许久，帝王一声，众人暗中都松了气，却不包括沈宁。

向沈泰：“沈大人，想必您也听尊夫人说了，可妾确是永平十年被捡的，婕妤娘娘一时记错，害得沈夫人空喜一场，妾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百善孝为先，你既恐为沈家女，胡不认？”东聿衡言语稍厉。

“为女者，自当以父母为重，妾一秽气，怎敢殃及父母？妾只当二十几年前缘已尽，来世再报生养大恩。”沈宁想起自己的生生父母，她难真要来世才能见二老一面了么？不由地酸了鼻，话中带丝哽咽。

“为何不愿辨亲？”

沈宁端坐低，心思复杂。

谁知一转，只见皇帝靠在椅背上，单手支于太，带着莫名意直直盯着她瞧。那似是隐忍野兽的神，让沈宁心大撼。他方才一直这么看她？

东聿衡手臂轻抬，却又轻放，想起，却又侧了侧，只觉有些烦闷。

沈宁也自知再拒绝下去，真个是愈发说不清了。可她真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得无比没有悬念，她岂不是要跟那一大家人牵扯不清？思及此她莫名打了冷颤，下意识地看向了东聿衡。

“那也不能认。妾是丧夫寡妇，人称丧门星，如若妾真是沈家女，万一往后克父克母，岂不有难言？”沈宁觉着自己在胡扯这条不归路上越行越远。

皇帝半晌没有开，就那么看着她捧着手炉低呆坐。

沈宁抬，“陛下此话怎讲？”

广德帝以孝治天下，平日里最听不得听些有违孝的话，轻则掌嘴，重则死，沈宁来之前，他已听沈泰禀了些许证据，见其言语凿凿，心里有些思量。可见沈宁如此大逆不似有不愿认亲之意，眉已然皱了起来，然而她自嘲似的话语又蓦地让他忘了其他，只觉其胡言语，无遮拦，不由开喝：“休得胡言！”

第47章

皇帝似是如梦初醒，抬了抬，招手要来一杯茶，喝下之后才对沈泰：“沈卿，你且先退下。”

“沈府并非妾家人。”沈宁垂眸，“妾有怪癖，最见不得人伤心与失望，一旦沈家知真相，沈夫人该是多么伤心绝，其余人等又是多么失望，妾自个儿又是多么难过，一想起这些，妾就不愿去。”

“想些什么？”东聿衡低哑开，带了些无奈地问。

“陛下，”沈宁跪了下来，“妾自来长，繁华迷，世事诡变

待沈泰走后，东聿衡叫她坐下，又叫婢准备了手炉给她。

御书房极静，静得有些令人心惊。

沈泰隐约已知这“女儿”很得皇帝垂青，几乎事必躬亲。他再看一沈宁，依言告退。

“妾知罪。”沈宁顿时敛眉轻声。

“事隔以久，怕是李夫人也不曾真正记得是哪一年的事儿，如今无法佐证，拙荆一心想寻回女，还望李夫人恤慈母情，圆了她的心事。”沈泰心想她执意不愿滴血辨亲，不是掩耳盗铃么？可为何她不愿认下这门对她有益无害的娘家，莫非有甚难言之隐？可自他手里拿到的情报，却又找不蛛丝迹。这李沈氏，着实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