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对这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他不以为意地坐下，抓起包就着小米粥大大吃起来。

“你是坏人还是好人？”对方又抛了一个天真的问题。

一个有些稚气，但又如同山泉般澄澈通透的嗓音从杂堆中传来。

刚一村，谢问便随便逮了一个路人问广化寺怎么走。被他逮住问路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一看到谢问便吓得容失，谢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狱，光看外表估计跟山里跑来的野人没什么两样，当下毕恭毕敬地对那少女鞠躬赔了一礼，称自己是从他乡逃难过来的难民，问是否可以借地稍作休整。

“公、公……你，你……”少女盯着谢问的脸，瞠目结起来。

少女起初确实害怕，但她见谢问说话条理清晰，似乎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况且此时天下初定，战火未歇，加之天灾连绵，民难民的确不尽其数，这少女心地淳朴，便也不疑有他，快地收留了谢问。

了树林，往南走几里地，便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村落，四五间农舍散落于阡陌之间，一条清澈的河从村中潺潺过。

血泊之中，一动不动。谢问走上前去将那人翻过来，赫然正是那救他狱的中年男。

面对着无名男的尸，谢问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愧疚。虽然他与此人素不相识，也不知此人救他到底有何目的，但是此人将他带留台，并且为了掩护他而死也是不争的事实。滴之恩也应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有人吗？”

想到这里，谢问开：“阿朔？你在吗？有人告诉我你在这儿，让我来这儿找你。”

谢问心情沉重地伸手去，探了探男的鼻息，果然已经没了来的气。谢问在那人上摸了摸，想从他上搜什么能够辨明份的事，摸了半天只搜一枚腰牌，从形制上来看似乎是中之，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线索了。

总算找到了落脚之地的谢问先是村旁河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澡，搓尽满满脸的脏泥，随后来到少女家中换上一净的衣服，刮掉糟糟的胡渣，将一散发打理净，整整齐齐地束了起来。此时少女已经为谢问好了一笼包和一碗小米粥，端着碗筷刚走来，一见谢问便怔住了。

谢问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回答：“我叫谢问。”

想必此人就是那个阿朔吧。谢问不自觉地被这双睛引住，他没有走过去，而是蹲了下来，像逗小猫小狗一样冲那人挥了挥手：“你就是阿朔？”

秋风飒飒，席卷着残叶扬起谢问的衣角，此时的他并不知，无名男就像一颗投宁静湖面的石，打破了他本被注定的人生，更不会想到这毫不起的涟漪最终会形成一大的洪，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切卷波谲云诡的漩涡中去。

谢问将男就地掩埋，双手合十地在那隆起的土堆面前鞠了一躬。

这样的地方会有他要保护的人？谢问将信将疑地推开偏殿的大门，一个人影嗖地从他面前一闪而过。谢问警惕地迈步走了去，环视一圈，整个偏殿里空空如也，只有角落里杂七杂八地堆着一些桌椅杂。

这么说完，角落里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杂堆里爬一个人，那人笨手笨脚，整个还没完全来，就听到哐啷一声响，堆积如山的杂轰然倒塌，那人“哎哟”一声被压在底下动弹不得。

话音刚落，杂堆里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来，一双如墨似漆的剪明眸滴溜溜地盯着这边，目光中满是好奇。

谢问不觉失笑，心想也不知这名叫阿朔的人多大年纪，说话如此稚气，怕不是个孩，于是笑：“我是来保护你的，当然是好人。”

谢问没有太大工夫便找到了广化寺。然而他并不知几十年前的一场灭佛运动把广化寺毁去了大半，寺庙中的佛像被尽数捣毁，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和一间破败不堪，满是灰尘与蜘蛛网的偏殿。

谢问响亮的声音回在空的殿内，但并没有人回答。

“我是阿朔，你又是谁？”

（那男叫我保护的人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是叫阿朔？）

谢问扬了扬清逸的眉梢，微微一笑：“姑娘有何吩咐？”

“不，没什么……你，你请便。”少女满脸通红地放下包和小米粥，竟扭跑走了。

谢问赶上前搬开倒塌的杂，拽着那人的胳膊把他拖了来。名叫阿朔的男一边呜呜叫痛一边抬起来。他不抬还好，这一抬可把谢问吓了一。

枯黄的脸上坑坑洼洼没有一好，塌陷的鼻梁下两个鼻孔朝天翻着，杂

吃饱喝足后，谢问向少女表达了谢意，顺便请教了广化寺的方位，得知广化寺就在村西边的山上之后便告辞而去。少女与他说话时一直不敢用正瞧他，临别时却又依依不舍地把送他到村，目送着他的影消失在山间小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