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喆的脸越发铁青，他盯着卷宗，一言不发。

“臣何德何能，岂能担此重任。”谢问起，从容不迫地答，“臣戎半生，早已看淡生死，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置之度外，若皇上真要奖励，臣斗胆不求一官半职，只求恢复庶民之。”

“真相……？”杜芳呆住了。

“要证据还不简单？大虞律法，任何人刑库房调取卷宗都必须登记在案，从秦飞虎遇刺之日起，到我被定罪那一

谢问似笑非笑：“我说这与您有关了吗？您为何如此急着撇清系？还是说……您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问将卷宗拍在杜芳面前，指着上面鲜红的官印反驳：“字迹能够伪造，刑的捺印也能伪造得了吗！？对了，说到字迹伪造，就不得不提这份卷宗的另一个古怪之。”

谢问盯着谢喆手中的酒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问觉背后似乎有无数张睛正盯着自己，若是此时谢问胆敢说一个不字，今天他恐怕就无法活着离开这紫宸殿了。

杜芳脸上刷地一下没了血：“这和咱家有什么关系！？这是刑理的卷宗，你觉得字迹有问题，那也该是问刑的人！”

见谢问半晌不说话，谢喆拿着酒杯的手也停在半空：“怎么？王兄对这个安排不满意？”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谢问将两份卷宗在桌上摊开来：“这两份卷宗虽然署名都是秦飞虎案时任刑检校杨廉。可是仔细一对比就不难发现，被篡改了内容的这一份卷宗的字迹有明显的临摹痕迹。杨大人的笔迹犷豪迈，字形饱满，而另一份卷宗的笔迹相比之下较为纤瘦，尤其是对比‘了’这个字的写法就更加一目了然。杨大人的书法不拘一格，收笔时总是习惯去掉最后那一勾，可是篡改卷宗之人却似乎总是忽略这一，习惯循规蹈矩地将那一勾勾上，看得来，他一定是想要努力地模仿杨大人的风格，却又在不经意之间暴了自己的习惯，杜督公，你说呢？”

然而自从十年前，宗人府所辖的大分事宜移礼之后，宗人府便名存实亡，彻底沦为了制约藩王权力的枷锁。

宗人府，那是掌皇室宗族事务的门，宗令便是宗人府的最理者。

“放肆！”谢喆还未答话，杜芳先上前一步斥，“皇上面前，竟敢狂言！”

杜芳怒：“你凭什么说那一份就是真的，说不定那只是你自己伪造来的卷宗呢！？”

谢喆的神一瞬间显现了杀意。

在洛多陪陪朕吧。”

“回皇上。”谢问淡定地迎上谢喆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臣两条路都不想选。”

“这里没你话的份！”谢问声调骤然抬了一个八度，“既然皇上主动提起秦飞虎案，那么臣以为，也是时候该让真相浮面了。”

谢喆欺近前，冷冷地盯着谢问的睛：“来吧，告诉朕，你想选哪一条？”

“放着宗人府宗令不偏要当个平老百姓？”说罢，谢喆将酒杯往桌上一顿，沉声，“世可别忘了，你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朕命你平息尸傀之是为了让你罪立功。看在你劳苦功的份上，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条活路是朕给你的，朕自然有权收回去。如今摆在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听从朕的安排，乖乖地到宗人府上任，第二条就是回到留台，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囚笼中度过下半辈。”

“你……你莫要血人！”杜芳一时间方寸大，后退一步，“你有什么证据！？”

谢问继续：“据原本的卷宗对死者尸的描述，死者前有一剑伤，以及一带有灼烧痕迹的黑掌印，剑伤偏离了要害，而掌印才是真正致命的因素。而臣当晚在酒楼与秦飞虎发生争执之后就醉倒在酒楼之中，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可是在三司会审的时候，这份真正的卷宗却不翼而飞，最终留下的只有臣右手拿着的这份少了最关键证据的一页，被人动了手脚的案卷。”

谢问的态度突变令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谢喆完全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谢问从怀中掏两份卷宗，一左一右拿在手中，朗声：“臣左手拿着的，是当年秦飞虎遇刺一案的卷宗，也是从原卷宗中剥离下来的残页。”